最让花狸无语的是,聂然在车上吃完打包的手抓羊排,又?吃了一路的零食,拿到野猪和柴犬买的衣服穿得暖暖的,把小麒麟兽挤在角落里,独自霸占后座,躺平,睡着了。那悠哉的样子,看不出半点忧心,仿佛不是去救爷爷,而是走亲戚。
花狸问狗哥,“她竟然能睡得着?”
狗哥说:“人家的心理素质好着呢,天塌了都能拿来当被子盖,这?点事算个毛。”
花狸:“……”她在考虑要不要召聚手下过来。大小姐和狗子看起来都不像靠谱的样子。
狗哥回头看了眼睡得挺香的聂然,又?把外套脱下来,抖平后扔到聂然身上给她盖上了。
花狸:“……”竟然没看出你是个这?么体贴的。
狗哥无视了花狸的眼神。聂然小的时候,好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守着她睡觉,给盖被子,叼衣服袜子鞋子书包哪样没干过,少见多怪。
他?们开出城已是傍晚时分。
还没开春,入眼尽是土黄色,黄色的土地,枯黄的树木植物,点缀上一点夕阳,颇有点苍凉莽莽的意味。沿途不时见到些古迹、遗址,那些沟壑起伏气势绵延的大山、黄土地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过去和历史。
这?里东临黄河,南接延安,西连宁夏、甘肃,北靠蒙古,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随着降雨量逐年减少,干涸、缺水、沙化日益严重,逐渐没落了下去。
……
聂然睡醒一觉,坐起身望向车窗外,只见外面黑呼呼的连户亮灯的人家和房子都看不到,至于车前方则是土黄色的土路,颠簸不平,跟农村的老路差不多。路旁长着一丛丛枯黄的杂草,显得格外荒僻。
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了,手机显示无信号,电量见底。
聂然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呀?”她以为眯上一小会儿,最多开上一两个小时就能到,结果这?会儿还在路上跑,要不是确定狗哥是家里的大黄狗,都得怀疑自己遇上人贩子要被拐去偏远山村卖了。
花狸回道:“不知道。”
聂然“啊?”了声,问:“不知道?”
狗哥说:“困妖林的位置是活动的,它沿着无定河飘泊,经常变换位置,我们得先?找到它才行。”
聂然没听明白,问:“啥子意思?它还会跑啊?”
狗哥说:“不仅能跑,还会隐身,不过老爷子……老板应该留下了标记的,我们只需要沿河行走,找到标记就可以了。”
聂然“哦”了声,放心了,又?问了句:“那这条河有多长?”
花狸回道:“将近五百公里。”
聂然“哦”了声,突然反应过来,问:“啥子呀?五百公里?一千里长?”
狗哥“嗯”了声。
一千里长,它还会跑。万一我们刚赶过去,它又?跑了呢?这?么大的范围追过去,跟捉迷藏差不多了。聂然无语了,心想:“这?得找到啥子时候?
花狸说:“多少是有些规律的,常出现的几个点,都派有蹲守,目前大致有个搜寻范围。”
聂然稍微放了些心,说:“停下车嘛,我去上个厕所。”
花狸把车停在路边,扭头从车外的后视镜里看着聂然往车后方跑出去一百多米远,钻进草丛中。逆风,声音都被风吹跑了,只能用眼睛盯着点,以免夜黑风高之下,出点什么意外。
狗哥坐了半天的车,也坐得有点乏了。他?下车,站在车子旁,抽烟解乏,目光看向远处的河流。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讲的就是这条河。
他?抽完烟,坐回到车上,见聂然还没回来,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看,没有信号,又?问花狸:“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花狸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连个基站和电线桩子都看不到,哪来的手机信号。”她拿出卫星电话递给狗哥,说:“有什么事打这?电话吧。”
狗哥远远地指了指车后方向上厕所的聂然,说:“边刷手机边上厕所,能蹲半个小时,没信号她怎么还蹲这么久?”
趴在后座上打盹的百万,蹭地一下子起身,便要下车。
花狸扭头喊住它,“齐百万,人家女孩子上厕所,你一只雄兽跑过去做什么。”
百万的耳朵晃了晃,跳到车顶上眺望后方,却见聂然正沿着路旁的斜坡往下跑。它一跃下车,跟着去。
花狸见到聂然在草丛里跑,喊了声:“阿狗,有情况!”她飞快地下车,大声喊:“大小姐,你去哪?”跟中邪似的,大半夜往河边跑。
忽然,她想起无定河封妖窟就在困妖林深处,里面也有镇狱火,大小姐很有可能发现了什么。花狸心生喜意,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她是猫妖,身形矫健灵活,哪怕是河畔陡峭的斜坡也如覆平地。
狗哥半点都不逊色,连跃带蹿,待到了斜坡边,找了一个坡度很滑的位置,侧身踩着,像踩滑板哧溜地滑了下去。
花狸见到这一大一小相似的动作,略微侧目。她闻到了顺着空气从河边传来的腐臭味。那味道很大,不是一般小动物尸体能散发出来的。
一辆破面包车侧翻在河里,河水刚淹没车顶。
一具尸体一半泡在河水里一半掩在河边的草丛中。尸体已经被河水泡到发胀,发出腐烂的臭味,像是已经死了有好几天了。
聂然捏着鼻子凑近去查看情况。尸体是趴着的,且肿胀变形,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但?根据头发、身形、穿戴确定是个男的。根据天气和腐烂发臭的程度推测,它可能连头七都没过,照理说应该会有魂魄徘徊在周围才是。不过,也有可能是时间太短,魂魄还处在无意识状态聚不出形状。
她蹲下,双手按在地上,闭上眼睛,放开感官,去感知周围的魂魄意图把它们聚成生前的形状,却什么都没发现。
花狸和狗哥蹲在河边朝车子里看去。
里面还有两女一男三具尸体,也都泡到肿胀变形,其中还有一张脸贴在车玻璃前,显得有点恐怖。
花狸见到聂然从地上起身凑过来,赶紧一把捂住聂然的眼睛,说:“别看,当?心做噩梦。”
狗哥说:“她才不会呢。”
聂然发现这?妖怪多温柔的,甜甜一笑,说:“没事的,我从小在乱葬坑……”“长大”两个字咽回去,改口成:“耍,我从小在乱葬坑玩耍,小意思。”
花狸心说:再是乱葬坑,尸体总是埋着的吧。
狗哥说:“副驾位是个男的,脑袋开瓢了,应该是翻车的时候撞破头死的,后面两个看不见伤口在哪,好像身上捆着的。”
聂然掰开花狸的手,蹲在河边朝面包车里看去,发现里面不仅有三具尸体,还有一些卡在车里的烂纸皮、泡沫袋、废旧塑料管杂物。她说:“还少了一个人。”
狗哥和花狸齐刷刷地看向聂然。他?俩都没看出来,她怎么看出来还少了一个人的?
聂然说:“雪岭道长。她之前也在这车里,我用通灵术看了三遍,没错的。这?两个男的,当?时被附了身满头黑气,一看就是活不长的,就是不晓得这?两个女的为啥子也在这里,我还以为她俩是被顺路拐卖的。”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没信号,没法报警,也没法通过手机地图的GPS定位功能确定位置。
狗哥问:“附身?什么东西附的身?”
聂然说:“不是鬼就是妖怪,我还以为是你们通灵教干的。”
狗哥和花狸互觑一眼,两人异口同声,一个骂了句靠,一个骂了声艹。
往下游方向大概有五六十米远的地方,百万忽然发出嗷呜一声叫唤,似在招呼聂然过去。
聂然、狗哥和花狸赶过去,便见到河边的沙地、草丛里有脚印,干枯的野草上还沾有血,像是有人受了伤,从河里爬上来,在这里上了岸。在旁边,还有挣扎过的痕迹,有血迹和灰色的灰迹,边上还有些草有过火烧的痕迹。
狗哥、花狸凑上去,闻了闻,脸色都不太好。
聂然问:“啥子情况?是不是雪岭道长在这里跟那两个附在人身上的鬼东西打过架。”
狗哥说:“杨雪岭的爹是吕青锋,娘是杨丹青,那就是个行走的捉鬼降妖百宝箱,各种?灭妖杀鬼的东西一大堆,惹她,跟送人头差不多。”他?说完,又?看向泡在河里的面包车,满脑袋黑线。
四条人命摆在这,屎盆子扣在他们身上,也就难怪杨雪岭去了困妖林,还把老爷子也引进去了。
花狸说:“如果困妖林没有移位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了。”她说完抬眼环顾圈四周,没什么发现,又?往河岸上爬去,想看看上面有没有发现。
聂然问:“这?有什么说道吗?”
狗哥说:“杨丹青能开启封妖窟的通道直抵大门,能杨雪岭好像也会。大瑶村的那座封妖窟是杨雪岭开的,我和老爷子他?们当然就是她开启妖封窟后跟灯火打起来了,跑出去的。”
聂然问:“怎么会打起来?”貌似自己就是那灯火,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狗哥说:“那灯火化灵,成了精,又?特别调皮,爱吃鬼。杨雪岭当?时身边有一群小纸人,里面附有小鬼,灯火扑上去给人家吃了,还笑得叽叽叽叽的,杨雪岭当?场炸了。灯火会飞、会躲,会操控镇狱火,把杨雪岭的头发都燎了,她一怒之下,把门上的镇妖灯抠下来对着灯火砸了过去。妖镇灯移位,灯火又把周围的镇狱火都收了,封印当时就破了,我们大家一窝蜂的往外跑,灯火看到我们跑,也跟着跑了……边跑边笑得叽叽叽叽的,就跟你小时候撵鸡追狗一样的。”
聂然:能不能不要提我小时候。
花狸的喊声从上方传来:“阿狗。”
狗哥对聂然说了句,“好像有发现。”爬上斜坡,穿过土路,到了旁边的草丛中花狸站的位置处。
花狸的面前,有一团被火烧过后留下的灰烬留下的比下水道井盖稍大一圈的圆形,中间有纹路相连,正好组成一个五行阵。她说道:“杨雪岭应该是在这里结阵开启过通道,但?现在消失了。我们分散找,看能不能找到老板留下的标记,如果没有,说明老板从别的地方进的困妖林。”
聂然挠挠头,问:“你们既然收到爷爷进了困妖林的消息,那传消息出来的肯定是有人看到的,怎么都得报个位置噻。”
花狸把收到的消息给聂然看,是一个叫“大花”的发过来的消息:“狸姐,小花回来了,身上的皮毛都被烧焦了,内脏也破了,临死前说了句,老板追着杨雪岭进了困妖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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