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因为百万的外?形,下意识地认为它找猎物会像小狗一样靠鼻子闻。人鼻子跟狗鼻子的天生差距,一般人都学不会这本事,聂然自?然没什么想法,如今看?到百万蹲在栏杆上找猎物,眼前?一亮,茅塞顿开。
百万能看?见鬼和妖怪,自?己也?可以。她之?前?陷入思维误区,闷头闷脑地认为城市都是高?楼大厦,妖怪都躲到屋子里不好找,傻锉锉的不知道爬到高?处看?。
如果一栋栋楼走过去,大多时候注意到的是街边的店铺,楼上的阳台门窗,受视野限制,能看?到的东西也?很?有限。站得高?,看?得远,周围的建筑物、街道、行?人、来来往往的车辆,纷纷落入眼中,对比之?下,差异显著,透过阳台门、玻璃窗,甚至还能看?到些屋里的景象。
有些建筑物看?起来阳光大气?,给人心情明媚的感觉,有些房子则阴沉沉的甚至还隐约缭绕着黑气?,而其中还有几户比较显眼的人家,大白天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从门窗到墙壁都有股霉运笼罩的感觉同?,找到那些死?气?沉沉还有黑气?缭绕的屋子,再注意看?那些黑气?的形状、浓淡、游移的状态,又能区分出?很?多不同?来。
聂然打开手机导航,很?是轻松地确定了自?己在的位置,以及发现有异常的那几户人家的大楼名、街道名,旁边有什么标志性建筑或店铺,方便找过去,她为了避免记错,还特意拍照、截图保存下来。
聂然忙完,叫上揣着小手蹲在消防水管上的等着自?己的百万,先?往阴气?最重?的那间屋子去。
那是只隔有两条街的老小区,楼梯房,共有六层,楼非常旧了,连封的防盗窗都锈些不行?,有些防盗窗都锈烂了。小区里的楼挺多,看?起来家家户户都差不多,跟她之?前?找百万时进出?的许多老小区也?没有什么的不同?。
她抬眼扫过,没看?出?哪栋楼的五楼有异常。
要说有阴气?,这种老旧小区,年头久了,多多少少都会沾上些隐晦之?气?。不说旁的,死?的人都比新小区多。哪怕不是死?在家里,头七总得回来看?看?,走过路过,怎么都得留下点阴气?呀、脚印呀什么的。新盖的小区,连地基都是新挖的,之?前?的蛇鼠虫蚁早被连窝都挖了。老小区久了,人都变老了,就更别提逐渐迁进来的那些小动物,祖祖孙孙都不知道繁衍了多少代了。
她翻开手机截图和拍的照片,先?找比较相近的几个单元。
一排八个单元,她见到的那个比较居中,大概是在四五单元的位置。她去到两个单元的门口,先?对比了下,看?起来都一样,楼道里黑黑的,光线不好,铁门关?着的。
百万穿过大铁门进入五单元,又帮聂然开了门,再一路小跑地上楼。
聂然叫住它,说:“这次你别贸然跑进去了,等我先?敲门。”
百万看?了她一眼,蹭蹭蹭跑上楼,蹲在门口,拍起爪子,“啪啪啪”拍门。
聂然一路飞奔追上,见状,心想:“你还会敲门啊。”
不一会儿,有穿着拖鞋走近的脚步声响起,门打开,一个穿着厚棉睡衣蓬头垢面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的手里夹着烟,打量眼聂然,从嘴里吐出?口烟,用方言问了句。
聂然听不懂,但看?见大白天的这家人还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阴沉沉的好像有散不开的黑雾,隐约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她说:“能讲普通话吗?”
那女人皱了皱眉头,突然听到屋子里发出?碎响声。
聂然下意识地往脚下一扫,百万不见了,同?时她听到了娃娃的哭声。她说:“你家娃娃哭了。”这娃娃的哭声跟正常娃娃的哭声还不一样,声音飘,透着异样的尖锐凄厉感。
那女人的脸色微变,说:“我家没孩子。”说完便要关?门。
聂然抬手撑住门,探头往里一瞅,入眼就是一个很?小的神龛。神龛阴气?缭绕,摆在神龛前?的香炉掉在地上摔碎了。
百万正把一个比耗子大不了多少的胎娃儿小鬼按在地上,张嘴就朝它咬去。那么小的一个胎娃儿小鬼,估计还不够百万吃两口就没得了。
聂然大喊声:“百万,住口,留活口。”
百万都已经一口咬下,闻言,稍微松了点劲,没一口咬穿,而是咬住它,把它叼了起来,同?时显形,跳到了沙发上。
那女人的脸色大变,又喊出?了句方言。
聂然说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讲普通话。”她明白过来,这女人养小鬼。
那女人见鬼胎儿被小白狗牢牢咬住,挣扎不开,色厉内荏,问:“你是干什么的?你要干什么?”
聂然没理她,径直进屋,迅速扫视圈屋子。
屋子乱糟糟的,东西乱堆乱放,脏衣服随便乱扔,满地垃圾和孩子的玩具,桌子上摆着一大一小两套餐具,大的挺正常的,小的则是孩子的碗筷,很?显然,孩子的餐具是给小鬼的。
通常养小鬼分成两种,一种是请小鬼回来养,大多是为了发横财捞偏门,另一种则是怀上孩子后堕胎惹来的麻烦。
这鬼胎儿的大小手足齐全却小得比大老鼠大不了多少,估计只在娘胎里长到六七个月。它还能囫囵个儿,应该是被引产下来的。引产非常伤身,女人怀没怀过孩子,生没生产过,大不一样。
这女人虽然邋遢,且没精打彩的,但并不像是引产生子造成的精气?亏损,更像是熬夜和作息不正常导致的精神不济,她的气?质神韵站姿也?不像怀过孩子。
聂然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女人是请了小鬼养着来捞偏门的,并且时间并不长。爷爷讲,一般养小鬼的,很?少有善了的,都是过不了几年就被小鬼反噬,不死?都得脱层皮,元气?大伤。小鬼,养的时间越长,长得越大,也?越来越凶,如果沾了饲主的血,则更凶,杀人都有可能。乱葬坑里那么多鬼婴儿,好多都想跟她回家,爷爷严令禁止。她偶尔带点零食过去哄哄它们可以,想带回家养,没门。
沙发上、椅子上堆满衣服杂物,没地方坐,聂然只好坐到沙发扶手上,问:“你是在哪请的小鬼?”她指向百万,说:“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让百万吃了小鬼,你嘛,怎么都得大病一场,再走很?长一段时间的霉运。”
女人不知道聂然是干什么的,但看?得出?来她是个有本事的,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么找过来的?”
聂然说:“别怕,我是从外?地来的,想找同?行?问点事,恰好看?到你家阴气?重?,就过来找找门路打听点事。这些事,你不知道,但那人知道。”能炼制小鬼的不会是一般人,都是跟这些鬼鬼怪怪打交道的。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找到一个,摸到道道,就能找出?其它的。
女人看?向百万,再看?看?被它像叼老鼠似的咬在嘴里的鬼胎儿,知道自?己是遇到高?人了。连养的鬼儿子都被逮住,自?己就更没招,于是说:“我带你们去。”她从沙发上翻出?车钥匙,拿起挎包,说:“走吧。”
百万叼着鬼胎儿往外?面去。
聂然说:“大白天的,你把人家叼出?去晒太阳,分分钟魂飞魄散。”
百万犹豫了下,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扔到地上。
鬼胎儿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化成一团黑气?飘回神龛中。
聂然说:“要是这女人作怪,你再回来把鬼胎儿吃了嘛。”
女人的脸色又变了变,强自?镇定地站在门口,等聂然出?来。
聂然出?了屋子,还顺手把门关?上了。她蹦蹦跳跳地与那女人并肩往下走,说:“养小鬼啊,前?三五个月会诸事顺利,等它长壮一点,脾气?会随着本事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会作怪,一般人能撑过一两年就不错了,能撑过三五年的,极少。捞偏门,捞进多少,将来会连本带利吐出?来,甚至可能把命搭进去。你养这小鬼,撑死?不超过三个月,估计也?就一个把月左右。”鬼胎儿再小点,没成形,自?然也?难以成鬼。请回来后,有人供养它,它会一点点长大,如果超过三月,鬼胎儿就该有正常婴儿的大小了。
那女人确实?只养了一个来月,逢赌必赢,把之?前?欠的债都还清了,还有钱买了辆新车。她听到聂然这么说,心想:“那我养到五个月好了。”
聂然推开楼道的门,又补充句,“请神容易送神难,将来想送走,你不死?也?得褪身皮。养得越久,越难送走。”她不是警察,管不到别人头上,别人养不养小鬼跟她没关?系。不过既然遇到了,且算是擅闯别人家贸然打扰,还是要提醒几句的。听不听,那就是别人的事了,将来倒不倒霉,也?是别人的事。
女人默默地走向自?己的车子。她之?前?输到都快跳楼了,差点让高?利贷逼去卖还债,如今好不容易翻身了,让她把财神爷送走,怎么可能。等她将来发了大财,有的是钱请高?人,怕什么!
聂然坐上那女人的车子,把背包放在脚下,系好安全带。
百万跳到聂然的怀里坐着。
那女人开车载着聂然跑了半座城,才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来到一户老式民居前?。
车子停下,聂然扭头就看?到一个顶着满头黄毛痞帅痞帅的年轻人带着两个跟班从里面出?来。
狗哥!
她迅速解开安全带,大喊声:“百万,咬住那黄毛的脚,别让它跑了。”说完,推开车门,把百万朝着狗哥扔过去。
百万毫无?防备之?下突然被扔出?,还没反应过来,便来了个脸着地,摔成个正统的狗啃泥。
狗哥刚出?门,突然啪唧一个白白的毛绒绒的东西摔在脚底下。他低头一看?,心想:“什么玩意儿?”好像是条狗?可鼻子闻到的味儿绝不是狗味儿,而是麒麟兽的味道,还有聂然身上的味道。他连头都没抬,扭头就要跑。咻地一下子,有东西从面前?飞过,直直扎在前?面的墙壁上,挡住去路。
斩不平!
狗哥吓得生生地刹住了步子。
聂然飞快跳下车,一把揪住狗哥的衣服,说:“你跑啊——”话音没落,狗哥来个金蝉脱壳,外?套一脱,身子一矮,从斩不平下面钻过去,拔腿就跑。
聂然大声喊:“青锋道人的婆娘找我麻烦。”
狗哥一个急刹停下脚步,扭头,把聂然从头看?到脚,回:“你不是没事吗?一有什么不对劲,你向来跑得比狗都……”突然觉察到这话有点不对味儿,把话咽了回去。
聂然说:“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他们又把我抓回去了呢,再说,你们抓了雪岭道长,不就是想引我来,跑啥子?”
狗哥叫道:“杨雪岭?我躲她来不及,抓她干……”“蛋”字咽回去,不文明。
送聂然来的女人飞快地把聂然的背包扔下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跑了。
聂然转身捡起自?己的包,说:“我从小到大,离家最远才到镇子上,为了找你们,跟青锋道长跑到这地方来。你看?到我还跑,有没有良心。”
旁边一个又黑又胖满脸凶相的人凑上来,笑得兴灾乐祸:“狗哥,女朋友啊?”
狗哥心说:“瞎了你的野猪眼。”可听到青锋道人和姓杨的都找上了聂然,还真?不敢把她撂下,说:“进屋说。”又指指斩不平,说:“这东西收起来,离我远点。”
聂然哼了声,把拔不平从墙上拔下来,继续用硬壳纸缠好,挂到背上。
这么厉害的剑,她用一张破海报纸裹起来再加两根鞋带捆上背在身后。狗哥把聂然看?了又看?,说了句:“牛逼!”
百万从地上爬起来,气?得发出?“啊呜”一声叫唤,再扭头转身,屁股对着聂然,生气?,不理她了。
聂然把百万捞起来抱在怀里,跟在狗哥身后进屋。
野猪和旁边的柴犬走在聂然的身后,只觉浑身不对劲,压力特别大,走路都沉甸甸的像有一座无?形的山压在周围,且莫名的心慌和害怕。他俩的鼻子不停地用力吸气?,怎么都觉得这一人一狗身上的味道不对劲。一个身上不是人味儿,一个身上不是狗味儿,还都叫人心里瘆得慌。
他俩不由自?主地放慢脚落,离远点。
聂然迈进门便问狗哥:“我爷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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