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妈妈回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聂然抱着因为父母离世伤心过度看起来有点傻呆呆的小麒麟从石头缝里挤出去。

这里确实塌方了,塌成了一个很大的大铁锅形状的天坑。

到处都是石头、土,还有土和树。

聂然躲的位置好,堆的土不厚,有些地方完全被土掩埋了,来时的地道和那些妖怪都不见了踪影。

雪岭道长坐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她的脸上有血混着土,脏得不成样子,看起来极惨,像是遭到谁暴打一样,道袍脏得像刚从泥里打滚出来,还撕破了,里面的衣服布料翻露出来,又沾上泥土草汁,宛若流浪的乞丐。

聂然凑到雪岭道长身边,说:“哟,还活着啊!有点惨。”

雪岭道长说:“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聂然的脸脏得活像刚从地里刨出来,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干净明亮,还带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她的膝盖、手肘都露在了外面,衣服裤子早已经磨坏。衣服口袋也破了,那块玉化的麒麟胎随时要掉出衣兜的样子。

雪岭道长指指聂然的衣服袋子,说:“你捡的破石头要掉了。”她满脸嫌弃地说:“这么一块石头,又不是鸡血石,你捡它干嘛?”

聂然扔给雪岭道长一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古董贩子到农村捡漏的套路已经烂大街了,您老人家能不能别把别人当傻子。你师傅有没有教过你,有鬼附身的东西跟没鬼附身的东西看起来是不一样的。你想骗走我捡的小狗儿,没门儿!”

雪岭道长被戳穿,半点都不难为情,说:“成吧,你开个价。”

聂然哼了声:“不卖。”她转身走了几步,撕开嗓门大喊:“爷爷,大黄——”

雪岭道长不死心,起身跟上聂然身边,说:“它们早在山洞塌方时就已经跑光了。翼蛇收养你的目的只是为了破开这里的封印,如今封印破开,躲你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再留在这里。聂然,你曾经就是封印的一部分,只是后来成精,投胎去了。”

聂然心想:“我信你个鬼哟。”她继续喊:“爷爷,大黄——”不要说回应,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雪岭道长说:“十万块。”

“爷爷,大黄……”

“二十万……”

“爷爷,大黄……”

“三十万……”

“爷爷,大黄……”

“一百万!”

聂然深吸口气,回头,盯着雪岭道长,脸上的表情写着:真的?

雪岭道长说:“一百万。”

聂然二话不说,立即掏出石头,将小奶狗麻利地塞进去。

雪岭道长悄悄地暗松口气,心里乐翻天,脸上装出一副开出高价痛心疾首的后悔样,正准备伸手去接过小麒麟,就见聂然一把将小麒麟塞到衣服里抱在怀中捂得严严实实。她的表情凝固住,问:“你……什么意思?”

聂然跟雪岭道长拉开距离,说:“你离我远点,不然我对你不客气。我跟你说,这里是我的地盘,你千里迢迢孤身在外,动起手来,你吃亏。”她又美滋滋地看向衣领,感慨道:“这么值钱的吗?”捂得更紧了。

雪岭道长回过神来,问:“一百万,你不卖吗?”

聂然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两声,说:“你当我傻啊。”

雪岭道长又装出一副不强求的样子,心说:“不卖就不卖吧。”把聂然拐回去,连一毛钱都不用掏,就是聂然看起来有点难缠就是了。

聂然在坑底找了一圈,半只妖怪的影子都没见着,更没找到爷爷和大黄。她有点相信雪岭道长说的,又有点不死心,心情也变得格外不好。

天渐渐地亮了。

聂然又困又累又饿,找了块石头歇气,不知不觉,靠着石头睡着了。她怕雪岭道长偷狗,把怀里的石头捂得严严实实的。

雪岭道长的精力远不如聂然,这会儿放松下来,也是困得不行,凑到聂然身边。

聂然惊醒,满眼警惕地盯着雪岭道长。

雪岭道长说:“这么冷,衣服破了,四面透风,挤一挤能互相取个暖。”

聂然心说:“我信你个铲铲。”转过身,背对雪岭道长,蜷成团,把怀里的石头抱得严严实实。

小团子从聂然的怀里探头出来,一眼见到旁边的雪岭道长便眦牙。它可是记得雪岭道长阻止聂然破开封印。

雪岭道长心想:“牙都没长齐,想冲谁眦牙呢。”视线扫过小团子的牙,却见到它满嘴锋利雪亮的白牙,眼中满是惊讶。她想掰开小团子的牙齿检查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但看它过于凶悍的样子,作罢。谁叫这小麒麟兽不是自己的呢。

她背贴着聂然,挤在聂然身上能够多留住点暖和气,很快便睡着了。

小团子蔫哒哒地缩在聂然的怀里,头搭在聂然的颈窝趴着,压得聂然歪着脖子睡。

聂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她发现自己落枕了。

脖子歪了,疼,扭不过来。

雪岭道长觉察到聂然起身,也跟着醒了,待见到聂然歪着脖子走路,一只手还捂住脖子,不禁莞尔,说:“年龄轻轻的小丫头,睡觉还落枕啊,这也没枕头呀,是不是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小团子再次朝雪岭道长眦牙。

雪岭道长继续挑拨这一人一兽的关系,“八成是你睡着后,小麒麟兽捣的鬼。哎,对了,我发现它的牙齿不像是还在吃奶的年龄。”

聂然闻言,按住小团子的头,掰开嘴一看,确实不是,不过并没有在意。小团子死在娘胎里变成灵体那么多年,总会是长的嘛。村子里的那些小鬼婴,一个比一个牙口锋利。

小团子啊呜叫唤声,扭头挣扎,挣开聂然的手,冲她眦牙。

聂然没理会小团子和雪岭道长,沿着陡峭的斜坡往上爬去。塌方形成的天坑很陡,一些土和石头还是松软的,很容易踩踏,她爬得小心翼翼,格外艰难。好在有把剑可以当作攀登工具用。

这把剑别看轻飘飘的,格外锋利,没有落脚点的时候,用它划石下就能刨出个落脚点。

雪岭道长不紧不慢地跟在聂然身后,踩着聂然爬过的脚印,跟着爬出天坑。

她从挎包中摸出封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和充电宝,充上了电。

聂然侧目:你的充电宝还有电?手机没坏?

充电宝的充电显示灯亮起,手机屏幕上也亮起了充电标识,雪岭道长按下开机键,轻轻松松地打开了手机。

聂然把自己牛仔裤兜里的手机摸出来,裤子是穿干了,手机里从外面看是好端端的。她按下手机的开机键,没有反应。

雪岭道长瞟了眼聂然的手机,说:“没用了,你的手机坏了。”见到手机显示无信号也毫不奇怪,反正下载的地图能打开就行。她抬眼看了眼腕表上显示的经纬度,再输进手机中预先下载好的地图,很快便找到了所处的位置,这里离大瑶村只有几公里远,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个村子。

她俩到了半山腰的村子,叫了两辆摩的,很快便回到了大瑶村聂然家。

聂然家门外停着一辆挂着外地牌照的商务车,村子里的人聚在院子内外三五成群议论纷纷,见到坐在摩托车上的聂然,不少人喊出声:“聂然回来了,哎,回来了……”

又有村民问:“聂然,你跑到哪去了?你妈找你都找疯了。”

聂然心说:“鬼扯哦!我妈在外地。”她叫道:“让开,莫堵我家门。”大喊:“爷爷——”迈进院门,就见到一个漂漂亮亮的穿得特别时髦的女人匆匆从屋里出来。这女人长得确实有点像自己妈。聂然下意识想掏出手机对比下照片,又想起手机坏了。她一步步往屋外头退,准备先去看下车牌,万一认错了妈,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