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在旁嘲讽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就晕倒了?”
茹嬷嬷抬眼:“这?翟府的老太君可是个狠角色,恐怕晕倒是假,转移众人的注意,赶走那上门?男子才是真。”
“切,浑身心?眼子,就是不会教孙子。姑娘,这?引子点起来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明日?,先生便会派人来接。在那之前,合该叫靖昌候也了解一番我?这?女儿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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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昌候回府后?,便一头埋进了书房,揉着?太阳穴,怒气难消,他万不敢想这?堂堂吏部尚书府,竟连外头的祸根都处置不好,自个儿府上的脸面保不住也就罢了,还要连累着?他和侯府。
“大姑娘,侯爷有?要事在身,实在抽不出空儿来与您闲话,不如这?样,大姑娘您···”
“刘管事,我?向来知?晓父亲大人事忙,从不轻易打扰,此次前来也不是闲话的,而是有?要事相商,还请您通传!”
“让她进来!”
云朵等在书房外,苏浅带着?知?秀随刘管事进了屋。靖昌候的书房自是铺陈奢盛,苏浅只大略扫了一眼,便坐下了。
不待靖昌候开口询问,苏浅便道:“今日?的事,父亲可曾听说了?”
开门?见?山,靖昌候看?向这?个笑吟吟的女儿,发觉自己竟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
自人归府后?,他便知?道自己错估了这?个女儿。她是聪慧的,若是用心?培养,能为家族带来的价值定能不输苏青瑜。
然,如今已是不行了。靖昌候清楚地知?道,自赏花宴将她放逐出府后?,这?个女儿便已与侯府彻底离心?,亲情是无法弥补回来的,纵使?她前程似锦,侯府在她身上也决然讨不到好处。
若说后?悔吗?大抵是不的,甚至重来一次,他还会做同样的选择。
犹记得当初三皇子的话中之意,轻易悔婚换人,实非君子之举,而三皇子妃的身份又理应尊贵,如此一来,便只能削弱这?归来之女的存在。她再聪慧,也只得牺牲,若连个聪慧的女儿都舍不得,还何谈去挣那从龙之功?
“我?已然听说了,你大可放心?,若此事属实,我?自不会将你嫁过?去。”
“父亲大人,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整个靖昌侯府皆知?此事属实,包括我?。”
被当面拆穿,靖昌候也不动声色,只转动的扳指透出他潜藏的戾气。
他沉默不语,苏浅便也泰然自若地品着?茶,无形之间的胶着?对峙使?得书房内气氛陡然紧绷起来。
两人耗了一盏茶的工夫,最终还是靖昌候想知?道苏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不知?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不过?你既如此认定,想必有?了主意,说说吧!”
“女儿此次前来是为父亲排忧解难的,翟家如今这?名声,是不好说亲事了,怕是心?里头仍惦记着?我?呢!父亲与翟大人相交甚笃,自是不好推脱。不过?,您不必推脱啊,这?翟家小公子,女儿可以嫁。”
靖昌候并未急于欣慰,而是反问道:“你想要什么??”
苏浅笑了笑,侃侃而谈:“女儿愿为父亲与侯府嫁到翟家,可守活寡的日?子毕竟难熬,如此,得些补偿总是应当的吧!
女儿估算了下靖昌侯府明面上的产业,单单京城就有?近二?十个铺子,不愧是高门?侯府,家大业大。
我?手上已有?一个庄子了,也不要多,再来三个庄子,四个铺子,凑个吉利数,给?我?当压箱底的嫁妆,往后?余生啊,我?也就指望这?个过?活了!”
刘管事恰给?靖昌候续茶,听到此话手抖了一下,茶溢了出来,二?十年?没犯过?的错,今日?倒托大姑娘的福犯了回,这?一张口就是侯府近半数的家业,任谁听了,不得念一句老天?爷呀!
靖昌候未留意旁的,怔了一下,而后?笑了,慈父般语重心?长道:“女儿啊,你错怪为父了。当父亲的怎会舍得女儿守活寡呢?既然你对翟小公子如此不满,那咱们就不相看?了,就当没说过?这?门?亲事,无妨。”
话落,靖昌候便端起了茶盏,苏浅会其意,起身道:“这?嫁与不嫁对女儿来说,都可。只万望父亲明白,若要我?嫁,可不是您随口一句话的事儿,满足不了我?的条件,女儿也不去静别山庄找先生,直接绞了头发去寂照庵做姑子去,反正清风林那地儿我?熟得很,就看?谁不要脸皮了!”
说罢,苏浅便带着?知?秀出了书房,没走几步,便听刘管事仓皇叫侯爷的动静。苏浅志得意满地笑了起来。
知?秀却?不明白:“姑娘,咱不是不要这?亲事吗?怎的又扯上铺子了?”
“他靖昌侯府既算计了我?,就该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准备。这?次,不割得他们肉疼,我?就不叫苏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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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沈先生果派了人来接苏浅一行。明言因着?外头风声太乱,担心?自家弟子心?绪不佳,便邀她去静别山庄散心?。
不提那靖昌候得知?后?,又捏碎了一只茶盏。只说这?苏浅一行到了静别山庄,这?庄内假山、亭台、水榭、楼阁错落有?致,众人瞧着?实在新鲜。
茹嬷嬷是其中唯一了解此处之人,便讲解起来:“这?静别山庄便是当初先帝赐下的。清风林那片的庄子能打出汤池子,固然是好,可先帝觉得大多不够气派宽敞,不配先生的格局,便选了这?地方,原是前朝一王爷的,赐下后?,还扩建过?,因此风景绝然,远非寻常山庄可比。”
苏浅到时,先生正靠着?藤椅享受和煦阳光,清依也在,旁边吃着?小点心?,见?苏浅来了,连忙放下,擦净手,正襟危坐,苏浅好生奇怪,不过?暂未多说,先向先生请了安。
“听淳之的意思,你这?是要给?靖昌侯府一个教训啊!我?可等不及看?笑话喽!到时···”
“咳咳”
沈先生看?向一本正经轻咳的清依,无奈闭眼扶额道:“这?丫头,一大清早便来了,就等你叫一声师姐呢?快叫吧!别让她没完没了的。”
苏浅这?才明白清依妹妹怪模怪样是为了什么??也不拿乔,大方叫了声:“师姐”
“嗯~”清依一边正色应下,一边憋笑憋得小脸通红。
沈先生瞧着?她这?憨憨的得意样儿,便想打击一下,随即对苏浅说道:“你呀,也别觉得吃亏,往后?成了亲,让她一声声表嫂的叫回来便是。”
谁知?这?话可半点没打击到清依,反倒叫她更起了趣兴:“我?早盼着?叫阿浅姐姐表嫂了,哪里是吃亏呀!若是叫了旁人,那才怄得慌!
说起来就窝火,谁人不知?表哥他是太子哥哥的伴读兼知?己好友,那淑妃竟还不放弃笼络,当着?皇上的面撮合起舒二?姑娘和表哥来,表哥自然是拒绝的,为那权势连累着?娘家侄女没脸便好受了。”
清依话音刚落,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外头通传道:“先生,少卿大人在外求见?。”
“这?一个个的,都有?闲工夫了?请进来吧!”
景川急促而来,面容严峻,沈先生不觉道:“哟,这?是真有?大事啊?”
“沈先生”
“若有?急事便说,不兴这?虚礼。”
景川听罢便急切展开手中握着?的画问道:“浅浅,这?幅画上的人当真被翟朗抓了去?”
见?景川焦灼,苏浅也顾不得被叫了闺名羞怯了,应道:“我?与你介绍的那齐康是这?么?说的,怎了?”
“前几日?,我?忙着?寻合适的男子上门?,忘了此画的事。”
“无妨,慢慢查嘛!”
“不必再查,这?画上的人我?识得,是恩师的幼孙翁珏。”
见?众人有?些糊涂,沈先生连忙解释道:“淳之的恩师是当世大儒翁启林,也是松山书院的山长。”
苏浅不敢置信:“既是令师幼孙,丢了一年?了,竟全?然不知?吗?”
“我?们未曾想过?他被人抓了,他生性喜爱游山玩水,十四岁起便常年?在外游历,一年?不归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且半年?前,师兄还接到过?他的书信。浅浅,那位齐康公子到底怎么?说的?翁珏如今在哪儿?如何了?”
“莫急,我?一字不落说给?你听。”
景川仔细听完,思忖片刻,道:“父亲曾说翟正为官阴毒,最喜握人把柄,以此推断,他既认出了阿珏,知?晓他的身份有?利可图,就绝不会轻易下死手。齐康公子也许是对的,阿珏仍在翟正的手中。但翟正究竟会将人关在哪里?”
“别着?急,明日?,我?带你一起去见?齐康,咱们再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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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浅带景川从掬香斋的后?门?溜进了后?院。齐康依旧扮女装前来,被掌柜领着?与苏浅景川二?人会合。
他见?到景川大吃了一惊,苏浅忙对他解释道:“你画的那男子是少卿大人恩师的幼孙翁珏,所以···”
齐康也顾不得了,迫切上前道:“大人,翁公子确是被翟朗和翟正先后?抓走的。”
景川知?其所盼,便直言道:“若能证明他私自抓捕关押无辜百姓,当以劫质罪判处斩刑。”
齐康先是振作了下,后?又焦急道:“可见?过?翁公子被抓的只我?一个了,当不得证据,而我?又不知?翁公子被翟正弄到哪儿去了。”
一时之间,三人默然。
苏浅思索了一会儿,道:“如今只要能找到翁公子的痕迹,一切便迎刃而解了。不若这?样,大人,您回去与翁公子的亲族商议,放出翁公子即将归家的消息,而后?,我?们便在府内府外盯紧翟正的一举一动,说不定会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