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后背钻心刺骨的疼让苏浅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啊,她已经交换过来了,还在毒妇周婆子手中。
周婆子拿着扫帚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狠狠地抽着她。
在苏浅融合的小姑娘的记忆里,每每这个时候,小姑娘都会苦苦求饶,而之后,周婆子会打得更凶残,不是有那种心理吗?受虐者越是挣扎求饶,施暴者就越是痛快,从而打得更厉害。
苏浅心想,那就一动不动试试?怎么说这也是当下她能想到少挨点打的唯一办法了。
周婆子打了好一会儿,苏浅强忍着表现得像木头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渐渐地,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缓慢,呼吸声也越来越粗重,想来是没得到快感,又疲累不堪了,毕竟打人也是个力气活。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停下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脚把苏浅踹倒在地,恶狠狠地说道:“愣着干嘛,去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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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骂的声音终于消停了下去,邻居陶婶儿一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在灶旁做饭的陶婶儿,一边举着大勺,一边撩起围裙擦了擦脸上的汗,摇着头嘟囔着:“这算什么事儿啊!造孽!”
陶叔提着根儿木头走了进来:“那边停了,今儿是不是比之前结束得早?”
“你这是什么话?打得还早呢!做饭前就开始了,我这饭都做完了才消停。哦,她再不停谁给她做饭,晚上吃啥!”
“你说那周婆子咋就能这么恨自己的亲孙女呢!真因为那丫头一出生就克死了她爹?”
陶婶儿一听这话不愿意了,拿着菜刀掐着腰,站在灶房门口说道:“你还信那套!我现在拿把刀,去咱家鸡窝把老黄杀了,它死了怪我应该的,我杀的嘛!那我不碰它,它死了还能怪我吗?怪我啥?怪我让它破壳生出来!这叫什么!这叫生死由天定,各人有各人的命!她儿子死了,怪刚出生的娃娃,这叫什么?这叫有病!”
“娘说得对!”一书生打扮的少年郎说着从书房中走出来。
陶婶儿见读书的儿子也赞同她的话,骄傲得朝她当家的哼了一声,然后说道:“竹哥儿坐下吃饭,桃子呢?听见吃饭也没动静。”
“那边的姐姐挨打,妹妹能在哪里?定是菜园篱笆那儿。我去叫她回来。”
“去吧!”
没一会儿,陶竹带着妹妹陶桃回来坐下,陶叔和陶婶儿已经呼噜呼噜吃上了。
小桃子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撅着小嘴巴也不动筷子,陶婶儿敲敲她米汤的碗:“快吃饭!”
“娘,我听到了,姐姐在灶房做饭,她奶还在骂她。”
“先吃饭。”
“娘,不能管管吗?姐姐总是挨打!”
“你娘我又不是没管过!每次我去说,她打得更厉害,活像打给我看一样,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帮忙问过的,只她毕竟是祖母,占着大义,官府轻易不会管的。”哥哥陶竹也是想帮忙的。
小桃子知道没有办法,只好苦着脸吃起饭来,一边吃还一边藏野菜饼。
“别藏了,弄得衣服都脏了,灶房里给你留了。”
听到这话,小桃子脸上笑容灿烂了起来:“谢谢娘,娘最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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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不知道陶婶儿一家的关心,只知道活了十七年辛苦做的第一顿饭,没有她的份儿!
周婆子不仅不给她吃晚饭,还让她打扫屋子,从里到外都要扫一遍擦一遍,不用想,又是折磨她的招数。
“就从堂屋儿开始扫!”
苏浅觉得奇怪,周婆子正在吃饭,按理不会愿意她在旁边扫来扫去弄得满是灰尘,应该会要求她从里屋开始扫,可······
苏浅扫完堂屋,准备一气儿把里屋和院子也扫了,却听到周婆子说:“拿抹布把这屋的桌子椅子都擦干净!”
这下,苏浅明白了,周婆子就是想看自己在她眼皮子底下干活吧!
在灶房洗着抹布,偷偷看着周婆子,她咬下一大口玉米饼,嚼得咬牙切齿,浑浊的眼睛里发出浓浓的恨意,苏浅觉得不对劲儿,好似周婆子不知藏了什么过往,而且还是跟她有关的。
苏浅不敢耽搁,洗好抹布,便出了灶房,老老实实地擦起凳子,在周婆子低头喝粥的瞬间,苏浅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瞥了一眼,见她喝粥都止不住地嘴角上翘。
周婆子放下粥的瞬间便抓到了苏浅的偷看,不过这次她没有大发雷霆,而是阴森森地笑着:“想喝?”
苏浅假装小心翼翼地望向她,她露出焦黄的牙齿大笑起来:“喝你娘个屁!”
确定了,绝对跟她有关!这大仇得报的样子,让苏浅直觉感到可能跟她被掉包有关,起码绝对不是什么为了让亲孙女过好日子的简单理由。
干了一晚上的活,直到周婆子睡下了,苏浅才回到卧房稍微歇一口气。
坐在硬木板随意搭成的床上,回想起今日一下午和一晚上的经历,苏浅觉得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
嘴巴干干的,热热的,苦苦的,仿佛胸口所有的火气和苦闷都涌上了嗓子眼,随时会喷发出来。
如若不是苏浅提前了解了情况,又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此刻怕是已经崩溃了,想想之前的小姑娘承受了十二年这样的日子,她就觉得可怕,喃喃自语着:“周婆子,我不会让你好过。”
“喵~”
“喵~”
“喵~”
三声猫叫的声音在安静的夜响起,苏浅意识到,是小桃子,小姑娘口中和记忆里的小桃子。
小桃子和小姑娘夜里经常这样接头,因为小桃子家里有一只猫。周婆子一向睡觉很死,她们小心一点便不会被发现。而这样接头,多半是小桃子又给小姑娘留了吃的。
苏浅蹑手蹑脚地走到菜园子那儿,果然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小脑袋正趴在篱笆上,她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小桃子,月光下,小桃子忽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清脆地叫道:“姐姐!”
苏浅不自觉荡漾起微笑,回应:“小桃子!”
小桃子一边递过来两个野菜饼一边说道:“姐姐,快吃,一直放在锅里,还温着呢!”
苏浅接过确实还温着的饼,心里头暖暖的:“谢谢小桃子。”
“不用谢,我最好了,是不是?”
“是呀,小桃子最善良了。”
“挨的打还疼吗?有没有好些?”
“好多了,别担心。”
“那你好好的,我明儿还给你留饭,记得听到三声猫叫就过来。”
苏浅虽然知道陶婶儿家也不是很富裕,但还是接受了,事到如今,她也只有这口吃的了。希望以后真的能报答吧!
“桃子,回屋吧!夜深寒凉,待久了会病的。”
小桃子歪歪头奇怪道:“咦,姐姐,你今晚说话好清晰啊!”
苏浅知道自己跟原来的小姑娘肯定是不同的,但她觉得小桃子简单又善良,纵使会察觉,也不会多想,便未多加掩饰,此刻也只是随意地回道:“可能是今日活干的少了点,脑子还清醒。”
“那就好了,我回房睡觉了。”小桃子也确实没多想,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家。
苏浅也回到屋里,将两个野菜饼吃得干干净净后,倒头就睡了,原以为硬木板床会让她睡不着,却没想到她连一个身都没翻就睡死过去了,还真是累到极致哪儿都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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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感觉到耳朵被人拧了起来,她下意识以为哥哥又来闹她睡觉,刚想伸手打开,却发现拧她耳朵的手劲儿那么大,她哥哥不会舍得这样的,瞬间清醒:是周婆子。
“什么时辰了?还给老娘睡!”
苏浅想起身,却被周婆子一把推在床上,随即又一巴掌呼了上来,她的脸几乎瞬间就肿了起来,她气得头疼,攥紧拳头想不管不顾地跟周婆子打起来,可她这个天天干活没得吃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对上周婆子这个天天好吃好喝不干活的,连被摁着的手都抽不出来。
意识到力量悬殊,苏浅逐渐冷静下来,想起昨天的办法,松了劲儿,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了床上,任由周婆子打骂。
周婆子见苏浅又没了动静,而屋子里只有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便恼火地薅住苏浅的头发,把她从屋里拖到灶房:“给我做饭!”
做好饭后,周婆子照旧让苏浅在她吃饭的时候收拾家里,猪圈鸡窝全都要打扫干净,苏浅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到周婆子看着脸颊肿得高高的收拾鸡窝的她有多畅快。
收拾完家里,周婆子一刻也不让苏浅闲着:“打猪草、砍柴,把那院角给我堆满了,我换下来的衣服给我好好洗干净了,这些活都给我干明白,要让我抓到你在山里躲懒,看我不打死你。”
听到能去山上打猪草,想到她终于能在远离周婆子的地方放松放松精神了,苏浅松了一口气,继续表现得怏怏得,低着头拿上背篓和砍刀顺利地出了门。
出门直奔陶家村大山的西北面,照着小姑娘说的,苏浅顺利找到了那个山洞。
山洞正前方有一颗巨大的水黄皮树,山洞里四周都是岩石,越往里走越是黑漆漆的,很快苏浅看到了一个草垛,她将手伸进去,仔细扒拉,没多久就掏出一个沙锅,沿儿上有个缺口,也没有盖儿了,不过煮东西倒是可以用的。
苏浅卸下背篓和砍刀,借着草垛略微遮挡,端着沙锅,往山涧处走去,一路上摘了几把小姑娘记忆中常吃的野菜,用山涧水把沙锅和野菜都冲洗干净,回到了那个小山洞。
艰难地生起火,把和着水的野菜放上煮着。想着一会儿总算能吃口东西了,苏浅放松地摊在了地上。
看见锅里的水咕咚咕咚地烧起来的样子,苏浅猛然想到:她的金手指还没打开呢!
当初,鬼差大人说,返古的生活不好过,他们两方地府决定给每一个自愿交换的灵魂两个在古代生活的金手指,一个是可以梦到现代家人三次的机会,另一个则是地府按不重复原则随即分配的,苏浅的正是传说中的灵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