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陆明溪正默默想着,那个男人走近床边,半俯下身体问:
“还好吗?”
美男在侧,如此良辰美景,四周弥漫着一股酸腐难闻的味道。
陆明溪瘫着脸,已经破罐子摔破了,镇定地道:“我想洗澡。”
厉回看她的小脸和嘴唇只是略微泛白,再不像刚刚那样透着青白的样子,问道:“自己可以吗?”
少女已经初具勾魂雏形的桃花眼闻言朝他略微瞪大眼,他表情如常,又道:“不行的话,我帮你叫服务员来帮忙。”
“不用……”
吓到她,刚刚一瞬间还以为他说“我帮你”。
厉回点点头,方才的服务生在医生来的之后时已经离开,孤男寡女待在一室始终不好,他便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拨打客服热线,我先走了。”
“……你知道我是艺人?”陆明溪在厉回迈开脚步的时候,终于还是把内心的问题问出来了。
原来一开始他就已经叫家庭医生来了,很显然他相当清楚她的身份比较注重私隐。
“好好休息吧,小妹妹。”
厉回没正面回答,低语一句,关了玄关处的堂灯开门走出去。
也对,他不是说了他是这个会所的负责人吗……
自己的会员登记上面有记录啊。
陆明溪头撞在被单上,觉得自己吐了一回变傻了。
估计真的被当成小妹妹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沮丧。
身体仍然虚软得紧,陆明溪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脚步浮软地走入浴室拧开了花洒,哆嗦着把身上的衣物脱掉。
连捉住花洒的力道都几乎消失殆尽,陆明溪半靠在洗手池边,实在担心这副虚弱的身体会忍不住洗到一半晕倒。便只敢匆匆冲洗了一下,将身上的汗湿和味儿冲走后,她裹着一件丝质睡袍,抖着双腿走出浴室。
洗过澡之后等身体干爽了一些,打入身体的盐水开始发挥效果,整个感觉好受多了。
陆明溪躺回床上,有些费力地扯过被子盖到身上。
厉回刚刚还让服务生趁她洗澡的时候帮她换一床新被套。
觉得性格看起来有点野性的样子,心思却很体贴呢。
“忘记说谢谢了……”
她喃喃道,药力生效开始让她有点昏昏欲睡。
这娇弱身体实在太不给力,想想她曾经怎么说也是个身体倍儿棒的黑带四段高手,轻松撂倒十个大汉也不在话下,却不料被一个盖饭一个牛扒一个酸梅汤和一个甜品搞到如斯狼狈……
喔,还有个螺蛳麻辣烫。
她决定了,她要去把这副身体锻炼起来!
不然没被其他事情搞垮,反而先败在一顿饭上,她还搞什么作战?
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解决……
陆明溪意识逐渐朦胧,又迷迷糊糊地想起明天还要剧要拍摄。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拍摄……
对了,金思颖还说今晚可能会给她安排新工作来着……
陆明溪在心里喟叹,恍恍惚惚听见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躺在床上动弹一下都觉得累,便无暇顾及,很快陷入黑沉的梦乡。
等陆明溪睡醒过来,已到第二天的早上。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漫长的睡眠让她在刚醒来的时候脑子发懵,有些想不起来自己此刻在哪里。
这个季节,落地窗外面的天色仍然黑沉沉的,房间内也黑漆一片,看不出具体的时间点。
就这样发呆了两分钟后,陆明溪才记起她现在并不是在维尔斯酒店里,而在恒尔会所的客房部里面。
这一觉睡了她好长时间。
昨天那么难受,好在陆明溪年轻,底子不错,再加上那个医生的医术不错,下药很稳,如今休息了一晚上,身上的不适感已经褪了大半,剩下隐隐的疲软无力而已。
陆明溪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下了床。
她从茶几上面捞起手机在键盘上按了几下,手机屏幕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是黑屏状态。
看来是她的手机响到没有电,自动关了机。
一夜未归,金思颖她们估计要急死了。
她今天还要进组拍摄,发了那条微博之后又无故失踪一夜,说不定她们以为她去做什么傻事。
虽然不是本意,但是这不在意料之中的插曲还是让陆明溪颇觉头疼。
也还好昨天没有真的去医院,要不然就有报道她做傻事的题材了。
陆明溪深吸口气,她给手机插上了充电器,按开机。
嘀嘀嘀的信息提示音不断响起,陆明溪看了下手机时间,才刚刚过了六点十分。
难怪外面的天还这么暗。
她随意翻了翻信息和未接来电,都是金思颖以及某个老禽兽的消息。
她沉吟了一会,拨通了金思颖的电话。
铃声响了几声,那边似乎很早起来了,很快便被接起。
“明溪!”那边传来金思颖急促又惊喜的连声追问,“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我电话了,你到底去哪了?现在在哪?”
陆明溪无意解释太多,只说:“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她走入浴室准备洗涮,看了马桶旁边散落满地杂乱的肮脏衣物,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袍,不禁有点发愁。
要回去,总不能就穿着睡袍回去。
洗涮完出来,她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拨通了会所内部热线电话。
恒尔会所不愧是服务周到的五星级悠闲会所,面对陆明溪请求送一套新衣服到客房部1111号房的要求,也仍然非常迅速在十五分钟后就送上了门。
衣服是她所要求的运动套装。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布料非常柔软,宽松地贴在身上,是自陆明溪穿过来开始,在衣物上第一次感觉到的舒适。
陆明溪本来平日就喜欢穿运动套装,方便又不耽搁行动,对着镜子照着的这一身更是非常满意。她翻出吊牌看了看,记住这个牌子,心想着以后就买这个穿。
这个想法直到她退房买单的时候,看到上面一项昂贵的价格表时,宣告结束。
“……”
无论她怎么数,都无法数少账单后面的一个零。面对前台接待员得体有礼的笑容,陆明溪打落牙齿和血吞,微笑着在账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原主虽然童年过得比较坎坷,但实际上她的家境还算不错。
她是只身来到京都念高中,她的家里提供她上大学的费用和一些必要支出,其他的额外费用是由她自己赚取解决。
比如说是报名演技课或者舞蹈班、音乐课等的学习费用,都是原主自己解决。
原主的家人不赞成她去当演员,不可能为她支出这些费用。所以原主在她还没正式出道的时候,为了赚取报名费,她从十六岁就开始当兼职模特。
有时候是野鸡杂志封面,有时候是广告,有时候是商业公演等等。
两年下来,除了课程报名的必要支出,她也算是累积了一笔颇为可观的存款。
然而就这么一会,原主累积了两年的小金库已经被陆明溪毫不客气地挖了一个缺口。
她现在跟接待员说要退会费和退运动服不知道行不行?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陆明溪穿着她这辈子以来最贵的一套运动服,郁闷地退了房。
刚走出恒尔会所,电话又震动起来。
陆明溪正在等车准备回酒店,随手接上。
一接上她就后悔了。
她应该看号码才接的,是郭章那孙子。
那边传来郭章的声音,[明溪,你总算接我电话了?]
“……”陆明溪拿着手机不说话,在想是要直接挂断还是直接挂断还是直接挂断呢?这货的贼心一大早就来恶心她。
那边像知道她在听,语带隐含威胁,[明溪,你知道,我的耐性是有限的。]
陆明溪捏了捏鼻梁,还是选择不挂断了,拿开手机直接按下录音键才又放回耳边,叫了一声:“郭先生。”
郭章笑了几声,挺得意地说:[好久没听到你的声音了,还是这么好听。]
陆明溪懒得听他废话,直接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你够倔。]郭章听出她语气的不耐烦,语气也阴沉下去,[短信不回,电话不接,是不是忘了我还是你的老板?]
陆明溪说:“不敢忘。”
当然不敢忘,她还想着解决了张启呈就来正面杠他,但显然这个老家伙比她更等不及了。
果然,又是旧话重提,以《天生一对》来威胁她:
[你当初说你想加入《天生一对》,我答应了,也做到了。给那个破剧组砸了那么多钱,才把你弄进去,明溪啊,做人可不能忘本,对吧?你好好想想,看看能给我回报什么?]
老匹夫!
年纪一大把还敢肖想小姑娘,总有一天,她一定把这个人的恶心嘴脸公诸于世!
陆明溪在心里冷哼,声音平稳地说:“我很感谢郭先生的提携,你放心,为了不辜负你对我的期待,我一定会演好戏,争取为公司捧个奖杯回来……”
郭章不耐烦地打断她侃侃畅想,[你在装傻什么!陆明溪,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陆明溪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