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嘈杂声半小时后落幕。
等宋妍和贺之言重新坐回桌前时，两人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的。
来电显示虽不同，却都是董事会的几个董事打进来的。
两人各自交换了个眼神，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搁在一边，将这顿晚餐安静的吃完。
罗伊很有眼力，院子里人群散去后，她就默默出了厢房。
宋妍静默了会儿，伸手给贺之言倒茶，“希望这次没给贺先生添麻烦。”
他先前提醒她别招惹万董，说他身后人脉关系太复杂，不是她能轻易惹得起的。她费了点儿周折，才想到既不会给他招惹麻烦，又可以达到目的办法。
贺之言手里的筷子在某道菜上顿了几秒，笑了笑，“可你这样，我会很没有安全感的。”
有种很多人和事失控的无力感。
宋妍莞尔轻笑，被他幽默感给逗乐了，“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真的做得很好的错觉。”
心里虽知道他是哄着她玩，但那种飘飘然的愉快还是挺让人享受的。
贺之言抿了抿唇，凝视着她，“你不相信我？”
宋妍眼皮一跳，“怎么会？这世界上我就算怀疑自己，都不会怀疑你啊！”
不知为什么，她这话说出来，贺之言的表情明显僵了僵，他迅速垂下眼，勾了勾唇角良久没吱声。
气氛有点儿难以形容的诡异。
可宋妍怎么也琢磨不明白，到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还是贺之言心思太过沉重，不好哄。
两人吃差不多了，起身离开。
院子里经过刚才那一出，并没有影响到其他包厢里的客人，他们一路出来，偶尔经过包厢还能听见里面人谈笑风生。
罗伊将车子停在路边。
贺之言的车子也在旁边，他却没有进自己车子，而是和宋妍一起坐了她车子往西山别墅而去。
“你要去见爸爸？”
宋妍问出来后就想到今晚的安排了，笑道：“也对，北川出了这种事，你总要去和爸爸说一声。”
齐洪安一个部长，要撤掉他这事儿可大可小，尤其还牵扯到了万董。
贺之言解了西装的扣子，松了松领带，“别太小看池才荣了。你以为这些事他会不知情吗？”
宋妍心跳漏掉一拍，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儿挂不住了，僵着脖子看他。
车外灯光划过。
贺之言的脸整个都被掩在昏暗里，晦暗不明，更显阴沉瘆人，没由来就让她觉得心惊肉跳。
她隐约觉得他是在提醒她，但方才他不是什么也没说吗？
宋妍完全摸不透，她做过的某些事，贺之言到底是知道装不知道，还是真的完全没有往她身上怀疑过。
“怎么一副吓到的样子？我也就说说而已，放心，你做这些事都是为了北川更好，池才荣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肯定你的成长的。”
“你还是让我安静会儿吧。”
宋妍往车座上靠下去，抬手遮住自己眼睛，又是一阵无力和疲惫感袭来。
北城这个圈子，真的像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稍有不慎死无全尸都是一种幸运了。
贺之言并没懂她的胆战心惊，非常体贴的伸出手臂揽着她肩头，让她靠在他肩上休息，等车子快进西山别墅时，他才扶正她。
车子在池宅门前停下。
管家已经在门廊下等候多时，见贺之言从宋妍车里下来，也并没有一丝意外表情，和宋妍问候几句，转身带着贺之言往楼上书房上去了。
宋妍回了自己房间，先洗澡换了衣服，又抱着手臂往窗前站过去。
大半小时后。
楼下有了动静。
管家送了贺之言出门，贺之言往车里坐进去时，降下车窗和管家说了句什么，视线却有意无意落在楼上那扇亮着光的窗前。
宋妍知道他看到自己了，并没有转身躲开，保持着姿势，直到车子渐渐驶离视线。
池才荣并没有让管家来叫她，她猜测着肯定是贺之言说了些什么。
宋妍无声笑了笑，转身倒进了床里。
这一晚是难得无梦。
宋妍如常陪着池才荣吃过早饭，餐桌上池才荣也只是提了一句，“这种得力不讨好的事，你以后要学会让别人去做。你吩咐下去就行。”
“爸爸，我记住了。”
看来如贺之言所说，池才荣对她插手设计部的事心知肚明，但并没有一丝指责在里面，反而有点儿满意欣慰。
“嗯。你想尽快学会管理公司，爸爸很开心，但做事要先想好怎么善后。”
“谢谢爸爸提醒我，下次我会注意的。”
宋妍的不解释不辩驳，换来池才荣和管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结束了早饭。
罗伊已经把车子开到门外。
宋妍和池才荣说了一声，晚上可能回来的晚点，让他们不用等她吃饭，就出门离开。
罗伊回头看了看她，发动车子驶出别墅。
等车子快到公司时，罗伊才从后视镜里看后面，说：“大小姐，有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宋妍手撑在车窗上，正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景物，闻言不由看向她侧脸，“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也不算吧。”
罗伊减了车速，跟在一辆白色的车子后面，难得纠结了一下，见宋妍并没有阻止她，才继续道：“昨晚你和贺先生后来不是还坐了会儿吗？我取车的时候，碰到了两个人。”
“谁？”
“那位顾少爷和江星瑶，你说，这姐夫小姨子，怎么会没事儿扔下江乔一起逛街啊？”
宋妍皱了皱眉，笑着摇头，打消她那不着边际的猜测，“顾渊不是那种人，大概是江乔有什么事先走了吧。”
在她的记忆里，顾渊从来不是那种招蜂引蝶的男人。
他向来洁身自好，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和江乔订婚，似乎已经放下了那段过去，打算开始新的人生了。
不过，提起江家来，宋妍倒是问：“江启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罗伊减速了，但车子还是到了北川，她直接开下停下停车场，回答道：“出国去了，其他的事还在跟进中。”她总觉得江星瑶接近顾渊有些古怪，“顾少爷是什么人我不太了解，不好说。不过，那江星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