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言幅度很大的扭了身,视线不由落在电梯处,声音里难掩愉悦的说:“让池小姐上来。”
罗伊也没打算跑到他眼前刷存在感,做电灯泡,不用他特意交待,她都知道宋妍是来见贺之言了,怎么会那么没眼色凑上来呢?
电梯从一楼上升,很快到了天台上。
贺之言对身后的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理了理身上的衬衫,盯住缓缓打开的电梯门。
宋妍从电梯里迈出来,身上难得穿着一条修身长裙,比在公司的通勤装多了几分妩媚,抬眼看到他时,冲他嫣然一笑,“公司的那些人,要是现在看到贺先生这个样子,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大跌眼镜了。”
保镖对她躬身行了一礼,进了电梯离开。
天台上,就又剩下了他们俩,还有那条呲着锋利獠牙的鲨鱼,宋妍捏着手里的坤包,往玻璃缸前过去,抬手敲了几下,里面的鲨鱼像疯了一样撞上来。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背后抵在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有手臂将她环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戏谑:“是不是多见几次,就没那么害怕了?”
他的唇往她脖颈间吻了吻,不由有些好奇道:“这个时间,我没想到你会过来。”
宋妍扭头,看着他讳莫如深的双眸,轻笑了一下:“是吗?贺先生只手遮天,在北城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人什么事是你预计之外的吗?”
他敢在池才荣的眼皮底下玩这么多年,却又不被发现,要说一手遮天真的都不为过了。
贺之言眼底透着几分温柔深情,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有她一双仿佛有星光的双眼,不由沉吟了几秒,认真的说:“还是有很多的。”
比如,他从来没有想过,在暗中紧紧盯着她五年的时间里,会对她动心,再到如今的无法自拔。
宋妍回身,往那边的桌上看过去,看见那几瓶被打开的红酒,还有空掉的酒杯,几份小菜,有些复杂的打量他,“别人都以为你在出差,结果你这几天就这样消遣,会不会不太好啊?”
贺之言低头倾首,将一个吻落在她鬓角处,牵了她的手往那边走过去,替她拉开了椅子,“你这个时间过来,吃过晚饭了吗?”
宋妍手撑在桌上,托着一侧的脸,偏头看着他的举动,摇头:“这个时间过来,那肯定是为了蹭饭的啊!”
池才荣都语重心长对她讲了那样一番话,她还怎么留在池家继续吃晚饭呢?
她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看到池才荣的脸上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欣慰笑容,对她这么一点就通的悟性别提多高兴了。
贺之言给下面的人打了个电话,叫了晚餐。
宋妍保持着悠然的姿势,目光往远处望去。
海岸对面,是大片大片璀璨灯火,与黑得发蓝夜幕里的银河相映成辉,海面波光流动间,有渡轮往返在海面上。
不过短短数月,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从第一次到现在,几次三番生死边缘徘徊,心境数次转变。总让她有些不真实感,仿佛这一切的一切,到现在为止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有人端了晚餐上来,有条不紊的将菜摆在桌上,又躬身行礼,在贺之言抬了抬手后,退了下去。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贺之言的嗓音低沉温柔,伸手把筷子给她递过去,又拿起酒瓶来倒了两杯酒,“忙了一整天,不饿吗?”
宋妍收回心神,明知有些话不该问,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江乔答应顾渊求婚,是你授意的吗?”
贺之言,你到底想做什么?
贺之言闻言,脸色不由沉了几分,似笑非笑勾着唇角,反问她:“怎么了?我让她答应顾渊,你无法接受吗?”
宋妍抬手阻止了他后面的话,果断摇头道:“我早说过了,我和他从六年前就不可能了。”她和顾渊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六年的磨难,还有父母两条人命。
他们是平凡而卑微的,但也是最无辜的牺牲品。
她敛了神情,伸手端起了酒杯来,隔着半张桌上和他示意了一下,自己先喝了个干净。
贺之言双眸暗得发沉,如暗夜般深邃又透着几分凉薄,“可是你太过于关注他了。你对他的关心,有时候真的让我很嫉妒。”嫉妒到他恨不得亲手结束顾渊的生命。
虽然这是他多年以来的目标之一,但如果结束在此时,对安茹和顾元明那两个人来说,又真的太便宜他们了。
他会让他们后悔曾经所做的一切!
而顾渊,也该因为他的存在,付出代价。
宋妍目光闪了闪,苦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再解释,她在乎的那个人只是他。
她不想让他这一辈子都活在无限的仇恨里,失去活着的意义。
这顿烛光晚餐有些沉默。
贺之言却食欲不错,大概是就算她让他心情起伏很大,但如果不是宋妍出现,他仍会像前几天那样,喝个大醉,而后将这些让该知道的人看到。
池才荣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池才荣,贺之言也终于明白了,宋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安茹要回来了。”
随着顾渊和江乔的订婚日期临近,安茹在国外再有重要的事,也会赶回来的。
宋妍闻言抬眼看着他,转了转手里的杯子,有些莫名道:“安茹回来?顾元明不用人照顾了吗?”她一直以为,安茹留在国外,是因为担心有人再对顾元明出手。
所以才会打发了顾渊回国,而她和弟弟留在了国外应对。
贺之言冷笑了一声,唇角勾起一抹浓浓的嘲讽来,“就算她亲自留在那边,如果我想出手,你真以为就能拦得住我吗?”
宋妍抿紧了唇,没接话。
不是她以为,而是恐怕是安茹有这样的想法吧!
但以她对贺之言的了解,看到他脸上的嘲讽就明白了什么。
不是安茹将顾元明身边安排太多人,而是,贺之言现在并不打算继续对这样毫无威胁的顾元明出手。
所以他才借着那些复杂的仪器活着,却又和死了没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