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爷我马上回来。”
助理拔腿跑了几步后，又觉得不该动静这么大，强行压下速度，往那边的傅沛等人过去。
傅沛正和贺之言在说话，他说剩下的这些轻伤的人，可以送去医院养几天伤，等塌方的地方收拾出来之后，应该就可以正常工作了。
宋妍正听着他们俩商讨这些事，抬眼看到顾渊的助理过来，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助理才走近，就压着嗓音对傅沛说：“傅医生，我们少爷身体不太舒服，能不能麻烦你过去给他看看？”
傅沛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但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样子，“哦。我先吃个东西就回去。”
助理明显急着想他现在过去，又不好催他，只能站在那儿等着。
宋妍抬眼往贺之言看了一眼，淡淡地问：“顾渊怎么了？”
助理通过昨晚的事，对她好感倍增，虽顾渊交待了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宋妍又不是别人，他小声说道：“少爷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应该是昨晚没睡好。”
宋妍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什么，“他最近总头疼吗？”
是因为想起那些过去的事吗？在她最初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听过也没有见他身体哪里不舒服过。
助理也说不上来，扒了扒头发说：“就是前段时间吧，少爷一个人去了趟平城，那之后就总会头疼。有时严重起来，还会陷入短暂的昏迷。也可能是车祸后遗症吧。”
宋妍皱眉，垂着眼睑思考片刻，还是打开车门下了车，对贺之言说：“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贺之言微眯了眯眼眸，眼底是只要提及顾渊时就有的暗意，但却点头，叫了傅沛：“先过去看看。”
毕竟是合作的伙伴，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几人穿过数个工棚，往顾渊的车子过去，打开车门时，顾渊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映入几人视线内。
宋妍一颗心莫名提了提，抿着唇没说话。
傅沛取了听诊器，对顾渊说了句：“顾少爷？如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一下。”
顾渊缓缓地睁开眼眸，浅棕的瞳孔微微缩了缩，直直地盯着宋妍的脸看了几秒，点头：“嗯。”
宋妍转过头，扫过那些工人，而后转身走出几步，在无人处停下脚步来，“罗伊，你昨晚整晚没睡。都打听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罗伊嘿嘿地笑了几声，说：“大小姐，你怎么猜到我去打听事情去了？”
宋妍没心情和她开玩笑，只说：“把你打听到的所有事都说来听听。”她抱着手臂站在那儿，眼角余光却也没离开那边的车子旁，贺之言面无表情站着一动未动。
罗伊组织了下语言，把她打听到的事都一股脑儿倒给了宋妍。
她深入接触了很多的工人，也有几个工头，那些工头把项目计划里什么材料被什么材料替换，这中间有谁抽了多少提成黑了多少钱都清楚的记着。上面更详细的是，什么材料原本承重是多少，经替换后的承重又是多少，每个工头心里都有小几本。
宋妍听得眉头轻轻的蹙了起来，看向罗伊，“那你能想办法，拿到那些东西吗？”
罗伊朝她眨了两下眼睛，视线微不可觉间从那边贺之言的身上扫了一下，往她身前凑近，点头：“如果大小姐需要，我随时能拿到。”
“你去拿吧。”
这些东西如果不抢在别人之前动手，恐怕那几个工头也会有麻烦了。
罗伊点头，“大小姐，我知道了。不过，白天不太方便，今晚我们还会留在这儿吗？”
宋妍扫过远处的工棚，还有顾渊的车子，“会。”
罗伊整个白天都跟在她身边，宋妍也和贺之言等人见了工地的总负责人，一整天的各种各样的人解释众说纷云。事故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这一天下来并无定义。
顾渊的头疼似乎好了些，但他的脸色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担忧，每次遇到工人都会下意识的盯着他看几眼。
很快到了晚上。
十几个小时结果，几乎没什么收获，宋妍早料到会是这样，从各项目经理到工头，再到工人，在他们几人面前上演了一出罗生门事件。
医院里那些重伤的工人也保住了性命，但那些事故里身亡的工人家属通过这二十几个小时时间，终于有从外地到了这边的。
家属开始闹着要公司给说法，更要人直接提出了巨额赔偿金的要求，也有媒体嗅到了风声闻风而至。
工地上人心浮动。
顾渊在众人吃晚饭的时候，避开了缠了他整天的记者，在车里找上了宋妍。
那时贺之言和傅沛刚刚被建筑负责人叫走，说是昨晚被打伤的工头出了些状况，让他们过去看看。
顾渊抬手在车窗上轻轻敲了两下，车门从里面打开，罗伊跳下车，回头看了眼四周，说：“顾少爷，我们大小姐请你上去。”
宋妍这样的邀请，大概是有些出乎顾渊的意料，他怔了怔，才有些犹疑不定的求证道：“她让我上去吗？”
罗伊觉得这位大少爷有些好笑，“我骗你做什么？又没人给我钱。”
倒是要担着被贺之言抽皮的风险。
车里传来宋妍的声音，冷静异常，也毫无一丝情绪波动：“顾渊，我正要找你谈谈，关于赔偿和律师团怎么安排的事。”
顾渊听见她说话，这才往车里坐了上去。
宋妍并不和他浪费时间，随着罗伊从外面关上车门，她直接说道：“关于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但我不知道怎么安排律师团，既能维护北川和顾氏，又能让董事会那些人同意。”
下午的时候，贺之言对她透露了一个意思，“家属那边提出的高额赔偿金，公司已经在安排律师团队了，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由着家属这样漫天要价的。”
这样的先河一旦开了，以后会是无尽的麻烦，而且……舆论也会更偏向事故非意外，而是人为所至。
到时候如果闹得这样的地步，别说北川了，顾氏的股票也将再次下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