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感情何其复杂,一边恨不得亲手杀死他父母,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泄恨。
而一边,却又一次次被他真情打动,无法对他狠下心来。
宋妍在寂静的深夜里醒来,她偏了偏头,看到了床边椅子里正坐着的贺之言,他不声不吭,就这么坐在椅子里。明明醒着,又仿佛与世隔绝,并不接收这个世界所有的事物。
她张了张嘴,嗓子眼干到发疼,几次三番努力,才吐出一句话来,“他,怎么样了?”
贺之言僵着身体,听到她声音时,似乎还有些没回神,过了几秒,才抬起幽暗无温的眼,看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一双眼里,毫无感情可言,凉意透骨入髓,像极了她第一次见他时,他明明面带笑意,目光凉而暗沉。
宋妍心生怯意,却没有躲开他的视线,冲他努力扬了扬唇角,十分勉强又带着讨好的笑:“贺先生,你别这样,看着怪吓人的。我胆小。”
贺之言唇角带着笑意上扬,问她:“你为什么在他车里?”
宋妍心直往下坠,暖意融融的被窝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冰窖,寒意浸骨,她看着他渐渐失了耐心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安茹打电话,因为拍卖会的事,要见我。我占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有拒绝的权力吗?”
她苦笑着,别开了视线,看向他身后的精美的壁纸。
贺之言并不就此放过她,他伸手,捏着她下颚,将她视线强行扭过来,“不是因为顾渊对你余情未了?你被他打动?只是因为安茹的电话和猜疑?”
宋妍被子里的手紧紧攥起来,指甲掐入手心,痛意袭向心头,她突然就有些生气和恼怒起来,抽出手拍开他手,气愤万状的说:“贺之言!你不要太过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脚踩两只船的女人?你以为,安茹害死我妈妈,害得我家破人亡,就算顾渊放不下过去那点儿事,我和他之间,有可能吗?”
“我们中间隔着的除了血海深仇,还有……”
她突然咬住下唇,死死将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贺之言表情微微波动,语气软了几分,伸手握住她手,看到他手心掐出的血珠时,有些动容道:“我不该这么误会你。”
是有多大的愤怒,才会将自己掐成这样?
宋妍眼角余光瞥见他柔和下来的脸,脸上气愤更强烈起来,她掀过被子拔掉了点滴针头,红着眼睛说:“顾渊不该救我,他就应该让后面的车撞死我!我死里逃生,被他救下来,就是来受你的质疑的吗?”
贺之言霍地站了起来,两条手臂紧紧将她抱住,她在他怀里愤气填膺挣扎不休,他就这么抱住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宋妍没了力气,软倒在他怀里。
她无声流了满脸的泪,仰起脸质问他:“贺之言,既然不能给我足够的信任,你又何必选择我?你身边比我漂亮的女人多的是,比我家世背景好的,更多的是。对你痴情一片的更有,你去找叶雅安,你何必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