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昏沉沉的,有些疼。
大约是方才撞的时候,太卖力了。
正打算抬手摸一下有没有被撞裂的脑袋,冷冷的声音却是从一旁传来:
“醒了?”
青泽猛地扭头,忽然眼前就是一黑,好不容易缓了会儿,就看到元澜宸那张冰块脸正带着怒意将她给望着,她暗戳戳地吐了下舌头:“我那不是一时情急,我总不能让人将脏水往我身上泼而不反抗吧?元澜洐要死咬着我不放,我只能出此下策。”
元澜宸没有说话,只是那目光,就像鹰隼似得,锐利的很。
“咳咳,我也受伤了呀,老疼了。”
“你还知道疼?”
语气冰冷,似乎带着除怒不可遏之外的情绪。
“那可不,我又不是死人,怎么会不知道的疼啊?我现在头还晕呢,我会不会脑震荡了?”
刚刚那一出为了逼真,死手不至于,但狠手她还是下了的。
为的就是将元澜洐给拉下马,在她倒下去的时候,她虽然睁不开眼了,但还是听得到外面的闹腾,情况和她预料的不差,反正就是一句话——元澜洐谋害了她。
“对了,元澜洐怎样了,有没有被褫夺太子封号?”
青泽万分关心地望着元澜宸,满脸的希冀。
“呵!”
元澜宸的不屑,让青泽半晌都摸不着头脑。
呵个啥啊,倒是说人话。
迫于青泽的眼神压力,元澜宸脸上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太子被软禁在东宫。”
“只是软禁?”青泽的声音陡然拔高,“搞什么啊!谋害三王妃,谋害国师,居然只是被软禁,父皇的脑子……”
“咳咳!”
虽说都是朝着皇位来谋划的,但到底血浓于水。
元澜宸的适时制止,让青泽后面的那句话成功戛然而止。
“那个,父皇大约是在权衡该如何处置太子,要不,我再加把火。”
青泽试探地看向元澜宸,征求着意见。
“你在撞柱子的时候怎么没征求我的意见?”
一声不响就往柱子上撞,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这还是距离上次大战,那杆长枪差点刺破他盔甲之后的第一次。
天知道,他当时有多害怕。
她胆子大,为了保护他,她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但他说过,不用她用命来拼,怎么就是说不听呢。
第一次遇袭,她用自己来挡箭,第二次宴席,明知酒有毒都要喝下去,第三次在小摊上,有人埋伏的时候她就挡在他跟前,他说过很多次了,他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她,可她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那不是事态紧急,再说了,做戏做全套,我要和你商量了,岂不是露馅儿,再说了,我不寻思着,要是我受伤,太子以这等手段来逼迫我,定然是有罪,说不定还能将他从东宫的位置上拉下来。”青泽恹恹地摸下自己的脑袋,“结果,没想到只是被软禁。”
“他是父皇和皇后的儿子,是嫡子,怎么可能说被拉下来就被拉下来。”元澜宸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他轻轻地抚了下青泽被纱布包裹着的脑门:“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做了,我有法子能够让他下来的,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还要等一个人。”
“谁?”
“肃王,元澜濠。”
元澜宸的声音很轻柔,让青泽委实捉摸不透。
这段时间,为了能够更好地为元澜宸谋划夺位的事,她将元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翻遍了。
元澜濠也是皇后的儿子,但却不是亲生儿子,只是一个妃嫔所出,但养在皇后膝下,排行老六,是北梁唯一一个在十六岁的年纪受封封号的王爷,肃王。
但同时也是在受封之后就远离京都府,至今都在距离额綦江之北的卞城属地。
青泽想了半晌:“元澜濠要回来?”
“差不多了。”元澜宸检查了下青泽的伤,又将她给扶起来,将手边矮凳上放着的药汤给端在手里,舀了一勺子黑乎乎的汤药,一边喂给青泽喝一边道:“元澜洐的时辰差不多了,皇后必定有所动静,但若元澜濠不会来,元澜洐是绝对倒不下去的。”
“为什么?”
“父皇最讨厌的,是结党营私。”
青泽从元澜宸手里抢过碗,一口闷地将难喝到极致的药汤给灌下去,然后吐了下舌头:“所以你打算用肃王来扳倒太子?”
这药,可真苦,还一勺一勺地喂,就不懂什么叫长苦不如短苦么。
元澜宸从一旁取出一粒蜜饯,塞进就像哈巴狗似得一直吐舌头的青泽嘴里,忍俊不禁:“跟孩子似得。”
“是呀,我这叫心态年轻。”
“既然是孩子,就不应该在有危险来的时候,第一个冲上前去,难道我不曾同你说过,危险来的时候,我会自己处理,我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你吗?”
元澜宸目光真挚,那深情款款的样子,就像要将青泽给溺毙了似得。
青泽果断地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怎么又开始头疼了。”
元澜宸倒是已经习惯了:“元澜濠和元澜洐素来不和,倘若他听到元澜洐被第二次软禁东宫的消息,绝对坐不住的。”
“那也不能让他从属地回来吧?”青泽回想了下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和一点点岌岌可危的历史知识,“有了属地,那就叫藩王了,若不是大事,或者父皇的传召,若是强行离开属地,恐怕是要惹的龙颜震怒的。”
“元澜濠不会。”
“为什么?”
“你知道,我母妃这座宫殿为什么没有名字吗?”
青泽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这屋子,她还是在容贵妃的寝宫之内,不过是在偏殿,就是之前元澜宸躺过的那张床。
她一早就发现了这个,不过没多提。
毕竟在后宫,一座宫殿是需要个名儿的。
比如被大火烧了的冷宫,都有名字。
“原来这座宫殿叫关雎宫,可不巧,和元澜濠的生母重名了,当关妃娘娘诞下元澜濠难产而死的时候,父皇悲痛万分,一怒之下,将火烧到了母妃的这座宫殿。”元澜宸说的面无表情,就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从那以后,母妃的这座宫殿,就再没有名字,而元澜濠也被送给皇后抚养,以皇后之子的名义,野蛮生长。”
青泽嘴角抽抽:“野蛮生长?”
是怎么样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