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祁的那个人,是破云随身的侍从。
一袭灰色的袍子,在见到元澜宸的时候,极其有礼数,拜了一拜:“想必您就是三王殿下吧,小的是国师身边的随从,叫阿信。”
说着,又立刻从袖子里面取出一张烫金边儿的请帖:“国师说,这帖子要送到您手上。”
川芎纳闷地看了一眼自家王爷,赶紧伸手去接那帖子:“你们国师也是奇怪,既然见了面,不如现在就去驿馆。”
省的这般麻烦。
“这位大人说笑了,国师日理万机,此刻也是不得空的,而且,国师并不是要见两位。”阿信不卑不亢地说道。
川芎赶紧将那帖子打开,登时脸色就变了:“王爷。”
这,怕不合适吧。
元澜宸睨了一眼那帖子,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就走。
阿信并不叨扰,也转身往回走。
国师说了,这帖子会送到那个人手里的。
川芎一路上都气不过,那帖子是被他捏了又捏的:“什么南祁的国师,依属下看,就是个江湖术士,说什么深不可测,但现在可连面儿都没有漏一个,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真的。”
川芎一愣:“王爷,您为何这般笃定?”
元澜宸没有说话,但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起初他来礼部倒是想打探下,那位传闻中的破云国师是不是真的来了,毕竟谁都知道,南祁可以没有皇帝,但绝对不能没有国师,那就是一个谪仙般的存在,但现在,很明显,是真的来了。
若是来的那个是假冒伪劣产品,又怎么能够算得出他会在方才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出现?
川芎愤愤不平地看着手里已经皱巴巴的请帖:“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让咱们王妃去驿馆见他呀,他算个什么?”
元澜宸沉默不语地回了王府,刚刚到书房,青泽就狗腿地来了。
川芎快速地将手背在后面,避免让青泽看到那请帖。
青泽还没有说话,元澜宸已经朝川芎伸出手。
川芎不情愿地将手里那张已经不能看的请帖递给了元澜宸,元澜宸没有多余的表情,直接塞到青泽的手里。
“王爷。”
川芎忍不住喊了一声。
就这么给王妃看吗?您的心可真大。
南祁的国师,能够算得出您在哪儿出现,难道就算不出我们家王妃才貌双全么!
万一动了什么歪心思,您哭都来不及。
青泽纳闷地将皱成了一团的请帖给打开,勉强看懂了上面的字。
元澜宸已经坐下,川芎叹息复叹息地倒了两杯茶,青泽瞄了一眼川芎,川芎拉长着脸,就像自己少了两块肉似得。
倒是元澜宸,只是静静地喝着茶,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明白了。”
青泽将那请帖揣好,转身就走。
川芎看的极其纳闷:“王爷,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怎么一句话都没说,拔腿就走啊?
“驿馆。”
元澜宸的声音,给了川芎当场一棒。
“王爷!怎么能够让王妃一个人去驿馆啊,那个南祁国师深不可测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一个老头子,能出什么事。”
元澜宸骄傲地仰起头,虽然平时很烦别人谈论他生的好看这个事实,但要拿出去对比,他相信,青泽的眼睛不瞎。
再说了,这件事他们无从下手,既然南祁的那位国师想要见青泽,以青泽的聪明,不成问题,顺便还可以去探探虚实。
青泽大摇大摆地出了府,按的是王妃的规制。
轿舆、嬷嬷、丫鬟、保镖,一一俱全,反正就是有多大玩多大,看得好些后院的女人在一旁干巴巴地眼红。
她们也很想这样威威风风地出门啊。
纪嬷嬷谨慎的很:“王妃,这个南祁的国师,老奴听人提及过,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嬷嬷放心,既然人家来请我去,那我自然是要去的,我北梁泱泱大国,岂会怕他们南祁?再说了,如今是在我们北梁的皇城,南祁的国师就算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王妃说的是。”
纪嬷嬷打心里是佩服青泽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舍命救过王爷不说,如此胆色也是让人钦佩的。
哪里像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整天就找不到事做,就一直打着要爬上王爷的床的主意。
一水儿的货色。
落欢却是担心的很:“小姐,这,王爷不来吗?”
“请帖上,只让我一个人去,一会儿你们就在门口候着。”
“啊,那万一小姐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只有你们在外面,我才不会有事。”
青泽的话,落欢不懂,纪嬷嬷懂。
纪嬷嬷立刻道:“王妃,放心吧,我们会在外面好好地候着的。”
青泽点点头。
她必须要带这么多人,就要在驿馆门口,告诉所有人,三王妃从王府出来,直接到了驿馆。
倘若她在驿馆出了什么幺蛾子,那位叫破云的南祁国师,是逃不了干系的。
女孩子嘛,在外面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轿舆停下,驿馆的门也开了。
阿信从内门出来,朝着刚刚停下的轿舆:“想必是三王妃,国师差了小的来迎。”
大阴阳师,果然料事如神。
青泽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从轿舆里面钻出来。
刚刚出来,天空中就掉了几个水珠子下来。
呵,要下雨了。
纪嬷嬷赶紧差了人撑起了一把手,道:“王妃,老奴带着这些人,都在外面候着,时候不早了,您早去早回。”
她这话,说的很大声,引得周围走过路过的人,都侧目而视。
“有劳嬷嬷了。”
青泽大大方方地从纪嬷嬷手里接过伞,这才跟着阿信往里面走。
阿信也是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又引着青泽往最里面的那个屋子去。
驿馆并不大,就是个两进两出的院儿,和三王府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阿信走到屋门口就停下了,他冲青泽笑了笑,指着一旁的石桌子:“我家国师说了,男女有别,请三王妃这边坐。”
青泽皱了下眉:“国师是要出来同我说?”
“不,”阿信笑了笑,“我家国师不轻易见人。”
“哦。”青泽撑着伞,雨已经越下越大了,她转过身,没有要留步的意思。
阿信赶紧追上去:“三王妃这是做什么?”
“国师请我来,如今避而不见,本王妃又不是什么下作之人,未有求于他,何以要作践自己,在雨中等?”青泽睨了一眼阿信,指尖跃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眼里倏地冒出凌厉:“倒是你,莫要淋雨化作一滩浆糊了!”
话音一落,那道光芒直逼阿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