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泽有些出神,等落欢送走大夫,纪嬷嬷才又拉着她:“王妃,老奴知道,这几日委屈你了。王爷正值盛年,以前和郡主之间也有过一段,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哎,女人呀,就是难做,不仅得相夫教子,还要为自己的夫君纳妾。王妃,你须得知道,你不仅仅是王爷的妻,更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这种事往后多了去,你要早些习惯才是,不然苦的还是你自己。”
纪嬷嬷的语重心长,让回来的落欢都忍不住落泪。
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一点,只是一味地让自家小姐往上爬,努力地升职,结果到这个地步,却是不上不下了。
身为王妃,要肩负起不同寻常的责任,明明是一个女人,明明可以像如侧妃那般耍小性子,争风吃醋的,但现在王妃的帽子盖下来,小姐却是不能。
她家小姐,可真命苦啊。
青泽好半天才回过神,就听到落欢低声啜泣的声音:“你怎么了?”
“小姐,奴婢错了。”
“哈?”青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看着手上的伤,勉强扯出笑意:“我没事的。”
“小姐,您别装坚强了,纪嬷嬷都说了,身为王妃,您有太多不能做的,都怨奴婢。早知道,奴婢就不怂恿您去当这个王妃了。”
“糊涂!”纪嬷嬷厉声呵斥,吓得落欢当即就跪下去。
纪嬷嬷端着架子,一身正气:“你个小小的丫鬟,又岂能左右王妃,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落欢擦了擦眼泪,连连点头。
青泽托着腮,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
她受伤和这些事没关系,她走神,也和这些事没关系。
只是她现在正如落欢所想,不上不下。
青泽叹了口气:“我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纪嬷嬷领着落欢往外面走,一边叨叨:“你身为王妃的贴身侍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分不清楚吗?以后呀,再让老身听到你说的那些闲言碎语,仔细着!”
落欢连连点头:“奴婢不敢了。”
青泽又叹了口气,这王府还是有人对她好的。
只是可惜,纪嬷嬷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说对一句话,她并不想当这个王妃。
甚至,她不想处理元澜宸的后院。
目光落到那本心心念念的《杂谈》上,心中五味陈杂,若是在白月光郡主回来之前,她或许还想翻一翻这本书,看她向往着的大结局,但现在,她连翻书的欲望都没有了。
天空可真蓝啊。
青泽躺了下,可怎么躺都觉得难受,索性站起身来,往院儿里面走。
落欢刚刚将晾凉了的药端出来,青泽一出门就闻到了那股中药味,刺鼻的很。
她皱了下眉头,落欢赶紧道:“小姐,苦口良药。”
“我又没说我不喝。”
青泽走到落欢跟前,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端起药就像喝酒似得,一饮而尽。
她咋舌:“这药可真苦啊。”
“您要是早些好,就能少喝一碗。”
“那你要放心了,我明天就好了。”
青泽玩笑地说着,就往外面走。
一瘸一拐的样子,让落欢赶紧上前:“小姐,您都这样了,还打算去哪儿?大夫可都说了,您最好是卧床休息,这伤……”
“我就是个小伤。”
“不成不成,反正呀,就算是小伤,奴婢也得谨遵医嘱,将您带回去。”
青泽无奈,从怀里取出那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玉佩:“那你将这个带给褚宁皖。”
“哈?又去找褚世子啊?”落欢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的。
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去找褚宁皖,她不想她家小姐和褚世子有什么关联。
上次已经被王爷抓奸在墙了,现在要是再扯出什么定情玉佩,她可怎么想借口来圆谎啊。
“小姐,恕奴婢直言,虽说王爷近些日子来是冷落了您,但纪嬷嬷说的不错,既然已经是王妃了,那咱们就拿出王妃的气度来。小姐心里不舒服,这个奴婢知道,奴婢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不是,王爷和安平郡主走的近了,小姐不高兴,那是在吃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落欢说的振振有词,青泽听的津津有味。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放手一搏?”
青泽很好奇,这家伙肚子里面到底还有什么坏水。
落欢压低了声音:“咱们不是还有如侧妃和江夫人么,小姐现在身子是不方便了,但那两位可是方便的很,只要让她们去缠着王爷,安平郡主再有什么手段,都爬不上王爷的床!”
青泽一把掐住落欢的脸:“你小小年纪,说些什么话?哪儿去学的,是不是川芎教的!”
落欢吃痛,但又不敢挣扎,只能默默地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是,是小姐桌上的书教的。”
青泽:“……”
果然,不良读物害人。
“把那书拿出来。”
青泽冷冷地睨了落欢一眼,落欢指了下还掐在她脸上的手。
她是要掉一块肉再去拿书吗?
青泽哼了一声:“你再乱看那些书,我将你眼珠子都要挖出来。”
落欢吐了吐舌头,她自然知道按小姐的脾气不大会挖她眼珠子,不过就是吓吓她的,但还是乖巧地将书给拿出来。
“取个火盆子。”
落欢咋舌:“小姐,您不会是要将书给烧了吧?”
青泽睨了落欢一眼,落欢赶紧去拿火盆子。
刚刚炖药的火炉子还没有熄灭,还有些余火,将还烧着的木炭给取出来,又丢了些易燃物在里面,落欢端着火盆子过来,还是不放心地:“小姐……”
只是话音未落,那书已经被青泽丢进了火里面。
纸遇上火,便是熊熊燃烧起来。
青泽望着那团焚烧出书香味的火团,目光越发的冷清了。
“小姐……”
落欢怯怯地喊了一声,这样的小姐,她见过的。
和当初从花轿里面摔下来,脸着地后醒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青泽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扯到伤口,她也不觉得疼痛,只是喝了药,还真的有些困了。
“记得我刚刚让你去办的事,告诉褚宁皖,三天之内,我要这个人的消息。”
不远处的人,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