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都愣住了，傻眼了，他不知道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他定定地看着书摊子上的《女诫》，那可是他求了许久才求来的，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撕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亵渎。
亵渎了他念了半辈子的男尊女卑！
“你！”秀才指着青泽，“你，你简直是个泼妇。讲不出道理，你竟然撕我的书，你知不知道这本书难能可贵，是……”
“狗屎。”
青泽这两个字轻飘飘地说出来的时候，元澜宸脸皮子抽了下。
这女人，还真的是出口成脏啊。
“你，你侮辱圣贤。”
“是哪个圣贤写的这书？”
“自然是……”
“是个女人。”青泽补充着，一脸看好戏地看向秀才，“你卖的这些书，大部分都是女人写出来的，你现在还要同我说，女子不能念书吗？”
秀才一时之间却是哑然，他万万没想到今夜河灯节，他准备大发横财的一日，居然被一介妇人给搅黄了。
如今摊子周围全都是看戏的人，将他们全都围住，水泄不通。
他骑虎难下，要是不给这妇人好看，他以后还怎么在漠北立足。
“这只是个例。”
“嗯，难道你母亲也是个例？”
被牵扯到母亲，秀才怒不可遏：“我警告你，你说我可以，不能说我母亲。”
“我并没有要说什么，我只是说，你方才处处鄙视女人，难道你母亲不是女人？”
“哈哈哈哈……”
青泽的话，让在场的人哄堂大笑，全都对这个浑身冒着酸臭味的秀才指指点点。
“北梁出过多少巾帼英雄我不多说，是非黑白自在人心，不过我就这句话，没有女人，何来你们？你们不过是X和Y染色体的转换，一旦你在成为受精卵的时候，染色体变成了Y，你就是男人，是X你就是女人，有什么好自豪的？说到底，不过就是大家染色体不同罢了，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李青沐听的云里雾里的：“二姐，什么是染色体？”
“小孩子不要问。”
青泽敲了下书摊子：“书，应该是传承文明的，而不是你这样弄的花里胡哨用来买卖。诚然精装版的要好看些，但内容倘若过余糟糠，理应摒弃，而不是像你这般包装一番再买卖，这只会让书布满铜臭味。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实际上若同等条件下，女子未必不如男，就像那些跳舞的舞姬，你们谁又能够跳的比她们好？”
“说的好！”
人群之中有人高度赞许了一声，紧接着，如同海浪一般的鼓掌声震耳欲聋。
虽然他们并不懂什么叫染色体，但道理却是一样的。
李青浅的脸却是红的难看。
刚刚她的大言不惭，虽然二姐没有指名道姓，但对号入座，也是在说她了。
秀才知道，这一次是碰上硬石头了，他求助似得，将目光看向了跟着青泽的一众男人，最后忍不住低三下四：“那，我这书，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啪！”
“嚯！”
一锭金子被拍在书摊上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跟着瞎起哄。
秀才的眼睛都冒出了精光，他正要伸手去拿，李青江却是冷冷地拍开，厉声道：“这是我们李家的姑娘，她撕烂的书，我们照价赔偿，但的确你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个读书人应该做的，天下之间，男女平等，饶是高门大户都不会想你这样势利眼，你拿了这锭金子就赶紧滚，休要让我在漠北看到你。”
一听是漠北李家，秀才竟是不敢去接那金子。
李青江将那金子塞进秀才的手里：“我的话，你最好记住，否则，我不会客气的。”
秀才连连点头，赶紧推着自己的小书摊离开。
一锭金子，足以让他找其他来谋生。
青泽忍俊不禁：“二哥可真是大手笔呢。”
“你是我们李家的宝，得宠。”
李青江招呼着周围的人：“别看了，都散了，都散了。”
围观群众见没什么可看的，自然也就散了。
李青江带着几人又继续往前，反而是青泽却有些惆怅了。
“他宠的你是，不是李青泽。”
元澜宸一眼就看出了青泽的心思，又掐了一把她的脸。
青泽郁闷地拍掉元澜宸的手，烦闷的：“我知道。落欢以前就同我说过，李青泽以前是不得宠的，兄弟姐妹各个都避着她，连下人都不待见她。这种转变太大了，会不会引人怀疑？”
她在意的是这个事。
自打她来了漠北，从进入李家开始，她就在不断地将李家从泥沼之中拉出来。
她在用她的手段，她的方式，让李家从此前的阴郁变得活跃。
李清江他们都看在眼里，虽然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足以让人心暖，也足以让人喜欢和她相处。
但于青泽来说，不是好事。
“放心吧，到时候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线只会觉得，李家趋炎附势，只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对你另有关照的。”
“明明不是……”
青泽摆摆手：“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就怪自己太出色了。”
元澜宸眉梢挑了下：“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自恋？”
“和你学的。”
青泽笑眯眯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不再畏惧元澜宸，竟是可以和他开几个玩笑，就像朋友似得。
要是这个朋友能够打消睡她的念头，就最好了。
看来，得给元澜宸找几个通房丫鬟泄欲才是。
青泽想到这个，又为自己的大方而自鸣得意了许久，一脸的骄傲。
要是那些宫斗剧的女人们都能够有自己这种觉悟，哪有什么尔虞我诈、打胎谋杀等等。
“你在想什么？”
元澜宸行至河边，见青泽手里捧着一盏河灯又不放，一副骄傲又闹心的样子，很是好奇。
他在没有见到青泽的时候，一度以为人的脸上不会出现太过复杂的情绪，因为他们都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青泽看着清澈的河水，想着这里就是不久前她给李青涵教训的地方，忍不住感慨：“女人的地方是非多。”
要是她再给元澜宸几个通房丫鬟，到时候王府的后院会不会乱套？
元澜宸听的云里雾里的，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了，女人多的地方……是在指他的王府么？
也是，那些不该留的女人，是该处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