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蹊跷了。
按照李侧妃的话来说,是李家大小姐撞向马才导致铁浆滚了出来,可李家大小姐看起来并不是那种蠢钝如猪的人,怎么会自找麻烦呢。
还被包裹成一个粽子,除了眼耳口鼻之外,全身都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这一辈子可都毁了。
杨林飞已经不想再听两人的辩词了,他看向师爷:“还有其他证人吗?”
师爷摇摇头。
他当真是没法子了。
柯氏赶紧道:“既然现在没有证人,那是不是应该将人交给我们李府,带回去?”
“痴话!既是已经上报了公堂,这件事就要审讯个明白,除非原告撤诉。”
杨林飞严肃地给出了第二条路,这件事本来就是李家的家务事,他牺牲了自己大晚上的睡觉时间来连夜审讯,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本来他在看到状纸的时候,还以为那位李侧妃当真是狐假虎威、颐指气使的主儿,不过现在看来,大约只是一场误会,若当真里面有什么阴谋,那位原告也不可能是干干净净的。
这桩案子,他不打算再插手了。
很显然师爷也明白了,笑眯眯地添了些墨,准备写结案陈词,哪知却听到李青涵炸裂的声音——
“我不撤诉!我不能白白地受这一身伤!”
柯氏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发麻了,真想用手里的帕子将李青涵的嘴巴给捂住。
李青涵继续哭诉道:“我这一辈子都毁了,我不撤诉,我要李青泽还我一个公道!我要她赔我一生!”
青泽无奈的抿着嘴,怎么赔,这个时代,整容还没有被研发出来,不可能换皮吧。
“求大人给小女子一个公道!”
杨林飞见此事李青涵根本不松口,按照北梁律法,他是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将案子给了结的。
他重重地拍了下惊堂木:“那,就容后再审,等请了证人来,查清楚了再断案。现下,将疑犯押入大牢!”
李青涵的眼睛里面露出了欣喜,只要李青泽被打入大牢,她自然有法子让李青泽出不来。
杨林飞又拿起了那惊堂木,正要拍下吼一声“退堂”,哪知青泽却厉声道:“大人!”
惊堂木久久都拍不下来。
“大人说,疑犯要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青泽的脸色沉了三分,眼睛里面都涌出一抹厉色,李青涵这么想要她的命么。
那她,何须客气。
“本侧妃倒是有一句话要问问大人,是否所有嫌疑人,都应该被押入大牢?”
杨林飞听出了青泽的言下之意,将惊堂木放下来:“你此话何意?”
莫非,这里面还有另外的隐藏凶手?
青泽淡淡地笑了起来:“方才我不是说了,此事关乎三王殿下的清誉。李青涵口口声声地说是我心狠手辣,但我,是三王殿下的侧妃,倘若这件事传出去,坊间少不了会出多闲言碎语,到时候说三王殿下管教不严,养出个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于三王殿下倒是不妥当。这件事案子既然没有断定,本侧妃是嫌疑人不假,但若此后断出这案子是有些人心怀不轨,有意捏造,试问,又该如何?”
杨林飞道:“污蔑皇族之人,属重罪,此罪,当交大理寺审判了。”
“那就行了,烦请大人将李青涵一并还押入狱吧。”
青泽负手而立,一脸的坦然。
李青涵一脸震惊:“你一介女流之辈,公堂之上岂容你阻断办案,我有什么罪,凭什么要将我也押入大牢?你怕不是失心疯了!”
青泽嘴角一扬,随意地将腰间的牌子给取下来,招呼着师爷:“呈给杨大人瞧瞧。”
李青涵眼巴巴地望着那牌子,但上面复杂的图腾,她从未见过。
不过一块破牌子么。
师爷赶紧快步上前,双手将那牌子接过来,却是一看,脸色已然大变。
他瞅了一眼气定神闲的青泽,又惶恐地将那牌子双手奉到了杨林飞的面前。
杨林飞一看,脸色也是一变:“这……”
“大理寺办案,还需要多说吗?”
不错,这牌子正是当初元澜宸为了方便青泽出入大理寺而给的腰牌。
上面复杂的图腾,正是大理寺最具代表性的獬豸图腾,似牛非牛,似羊非羊,又不是麒麟。
虽然这牌子不代表任何官职,但正如杨林飞所言,污蔑皇族,此罪当由大理寺来定夺。
杨林飞微微皱了下眉,看来这李家的事,并不简单,他举起惊堂木,“啪”的一声,厉声道:“将两人都押入大牢!”
李青涵彻底懵了:“为什么啊!大人!冤枉啊——冤枉啊——”
可没有人顾李青涵撕心裂肺的惨嚎,直接将人给抬着下去了。
柯氏眼巴巴地看着李家的两个女儿都被押下去,都还没有回过神来,直到青泽从她身边走过,她才回过神本能地抓住青泽,惊恐的很:“青泽……”
“母亲,我没事的。”
青泽拍了下柯氏的手背,她能够感受到柯氏的两难,也能够感受到柯氏对她的关切。
那是一种不能用言语来表达的,她自小就是孤儿,因为血脉的原因,师父对她苛责有加,但从未有过嘘寒问暖,所以这份亲情,虽说是捡来的,但她很珍惜。
所以在此之前,她都隐忍着。
可她骨子里只有一句话,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李青涵做了这么多,她不可能轻易放过。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着李青涵因为伤口被摩擦而发出来的惨嚎声,莫名的,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回去吧,母亲,我不会有事的。”
但李青涵,能不能活着出这牢狱,她就不敢保证了。
柯氏满眼的痛心,两边根本不能平衡,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换了一个人,可怎么还是和那位大小姐处不过来。
在青泽第一天回府的时候,听到李青涵邀约去马场的时候,她心里都特别高兴,想着李青涵总算是放下了过往的种种,没想到却闹到了如此地步。
师爷双手奉着那块牌子,就跟在青泽的身边,小心翼翼的,生怕将那块神圣的牌子给摔了一般。
在漠北这等地方,他也不曾见什么达官显贵,这大理寺,是京都城鼎鼎大名的上级机构,在他心里犹如神祇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