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不是三，我和爸爸都清楚，你呢，在外头那么多年，真干了这种被人唾弃的事吗？”
“轩轩，你怀疑姐姐吗？”
苗轩低下头：“我不知道才问你的。之前在学校，就不少同学有说你了，我……”
苗可惊了几秒，面色沉了又沉，舌头尖儿都是苦涩的，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无意识回头，悄然发现母亲立在那边正盯着自己。
母女二人对视了一两分钟，苗轩被夹在视线中浑身都不自在，硬着头皮掉头进了屋。
苗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嘴巴正张开，对方说话了：
“那视频我已经看过了，你，跟我过来。”
随后，两人上了二楼，许芬推开苗可曾经的房间，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摆在原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拉上窗帘，反锁上了门，指着一盖了废旧床单的木椅：
“坐哪儿！”
苗可乖巧状坐下，觉得母亲怕是心里早已窝火，正要找个出气筒撒气，埋着头不打算说话。
“你是不是和周家还有联系？”
苗可蓦地抬起头，瞳仁放大：“没这回事，我一点都不想跟他们家有任何联系，妈，真不知道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芬倒吸口气，左手用劲儿摁住自己的太阳穴：“没有最好。你现在大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
“妈，您是打算……”
许芬背过身打了一个手势：“先别说话。你确实是周大壮的女儿，如果当年我没有那么蠢，信了那个周扒皮的甜言蜜语，打死我也不可能把你生下来。”
说到这里，福分心头难受，和当年一样的愤怒、无奈，后悔莫及啊，哽塞中咬了咬牙：
“你外公有一间食物加工厂，老家还有几十亩田地，你外婆是高中数学老师。大学一毕业，以我的条件，嫁一个好人家也是情理之中，
可我偏偏认识了他，爱得稀里糊涂，把自己搭进去不说，害了你，也害了我的爸妈。苗可，你妈妈不是小三！”
许芬扭过头，通红的眼盯着苗可：
“是他压根就不是人，嘴巴甜，又会装可怜。明明跟其他女人都已经订婚了，还骗我单身了许多年，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人已经不见了，你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出生了。
要不是你外公外婆找到我，那会儿咱们小镇旁边的河里面就会死了两条命！再后来，你一出生，我就被赶出家门。”
苗可现在突然知道为什么当初母亲劝自己放弃孩子，自己重新开始过，细细一想，几乎就是重蹈覆辙！
“现在的日子我非常满意，也知足。就是担心你啊，傻孩子，妈妈真不想你再走我的老路了，”许芬一把鼻涕一把泪抓住孩子的手，“得罪了，那就躲，咱们斗不过那些没心的人，知道吗？”
苗可愣了半天，见母亲脸上的泪水也干了，也想明白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大追求，不要暴富要嫁多好，只求过得安稳，离得高昂远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会远，造谣的人也就没有动机造谣。
母女俩儿的心结各自解开了一半。
离了家，苗可绕过旅店直接去了车站，回到常安已经是零晨三点半，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天蒙蒙亮，买了些孩子喜欢吃的小零食去琚湾园。
本来她是打算等孩子入了让幼儿园再告诉他，以后见妈妈的次数有限，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越早和孩子沟通心里才踏实。
苗可摁响了门铃，半晌都没有人来应门，探身看了眼窗户，光线问题，也看不清里面。
又过了会儿，她听到屋里有声音：
“门没锁，你卯足力气使劲儿推。”
苗可认出这声，费力进屋，略略扫了眼客厅，呃……简直就是灾难现场，墙面壁纸上都是马克笔线条，地毯木几沙发上全都是饼干碎屑。
杨岸躺在这边，孩子蜷着身子缩在那边。
厨房里头咋一看都是黑的，苗可问杨岸怎么回事，说是不小心着火了。
张姨起床看见苗可说话都是语无伦次，解释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可乐这孩子难带是真话，杨岸她一点都没有长辈的样子，跟着一起瞎起哄也不假，怎么劝都不行，只能够默默在背后收拾烂摊子。
“麻麻，麻麻，”可乐睡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伸手要苗可抱抱，“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孩子开口这句话直接把苗可问愣了，“说什么呢，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乐撅起嘴巴，横着眼睛指着杨岸：“她说的。”
“啧，你这个小兔崽子，姐姐是开玩笑的啦。”
连打了三个哈欠，杨岸拍拍睡得僵硬的屁股站起来解释，看向苗可：“这家伙儿太折磨人了，你告诉高昂，以后不许叫我来帮忙带孩子了。”
罢了，杨岸拿起自己的包走人。
吃了早餐，苗可抱着可乐坐在阳台藤椅上，尽量用讲故事的口吻跟他聊天，一说起以后要住在这里时常见不到妈妈，哭声立马响起。
“可乐！妈妈是不是说过男子汉不能够随便掉眼泪？”
“是。”
“你要是想妈妈给我电话，一定一定要听张奶奶的话，也不要给爸爸添麻烦，好吗？”
小家伙儿不吭声。
“嗯？怎么不说话了呢？”
“高昂真得是我爸爸吗？”
“嗯。”
“为什么你们不住在一起呢？花花的爸爸和妈妈就住在一起，不是么？”
苗可喝了口水继续解释：“我们比较特殊，住在一起只会惹来许多麻烦，妈妈会很不开心，可乐想看到妈妈不开心吗？”
可乐的眼睛眨巴眨巴：“没有麻麻，我也不开心。”
“乖，你不是一直都吵着要爸爸么，现在有了呀。妈妈之前不是给你画了漫画么？我们只是暂时分开，以后你还是会和妈妈一起住的，还有哦，以后不准说妈妈不要你这种话了。”
可乐没看见漫画，歪着脑袋点点头：“那好吧。”
正说着，苗可听到张姨喊了几声高少，忙放下孩子站起来，刚走了几步，迎面碰上了高昂。
“如果孩子不在，你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