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登时安静了，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苗可望着眼前皮肤嘿呦，满脸不满了深深皱纹的男人，吞咽了几下，“爸。”
“建斌啊，是那个咯？”屋内传来的声音。
苗可闻声开始紧张起来，顺着声音看去，对着一裹着黑色羽绒服的女人喊了一声：“妈！”
一家人多年不见，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应该是抱在一起嘘寒问暖，和和乐乐好不融洽才对。
事实上，站在苗可斜对面的女人脸色由吃惊转变成恼怒，脸上青筋暴起，紧闭的唇被咬得发白，一记快狠准的耳光甩在她脸上：
“我许芬没有女儿，你赶紧走，别站在我们家门口，快走快走。”
许芬边说边操起了旁边靠在墙上的手工扫帚在半空中一阵乱挥。
高昂眼看着苗可的脸就要被扫过，眼疾手快，一把拉过她的手藏在自己身后，顺便抢过扫把丢在地上。
“你又是谁？”
许芬冷眼瞧过还没有缓过神来的苗头，转身仰起头冲着高昂高喊。
“我是孩子的爸爸。”
苗可听着这句耳熟的话，刚要抬头，仅隔着几手臂远的母亲对着高昂吐了一口唾沫，再不说话，扯过继父苗建斌的手摔门进屋。
孩子瞪大了眼睛从头看到尾，抓住高昂衣领忍了许久，这会儿张开嘴哇哇几声大哭起来，苗可挤出笑容接过孩子，拍拍他的背安慰。
苗可正要掉头离开，门又被推开，这次出现的人是一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他没去直视任何一个人的脸，忙把怀内的纸袋塞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高昂手里，随即转身进屋。
那一霎那，堵在苗可心口上的那一股委屈泄洪了，热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她又不想被高昂看见，把脸埋进孩子的帽子内，踉跄前行。
高昂沉着脸默不作声跟在苗可身后，匆匆走过一条接着一条水泥路，直到某一个路口，忽地加快了脚速，上前拉住她的手臂，把母子带到附近的小旅馆。
布置在简单不过的房间内，高昂守在床边给孩子喂奶，视线有意无意落到了浴室门，等奶瓶见底，拧好奶瓶盖，顺手给孩子盖好被子后起身走过去。
“出来。”
苗可连忙站起来拧开水龙头，掬起水拍在脸上。
高昂一想到她或许哭了这么长时间，换了一种口气：“我买了晚饭，出来吃。”
苗可盯着镜子中自己差不多已经肿起来的双眼，后悔不已，调整好呼吸：“你和可乐吃吧，我没有胃口。”
高昂料到她会这么说，“你再不出来我就撞门了。”
果然，苗可乖乖开门。
高昂两手托起苗可把她放在漱口池上，“吃了饭，我们再去。”
“去有什么用，我妈……他们都假装不认识我，打给他们的钱也不要。你也别在这里充好人，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有家都不敢回，都是因为你。
你是不是猜到会这样，旅店提前也找好了，就等着看我笑话你就开心了？”
说罢，苗可双手掩住脸无声抽泣。
不，并不是这样的，高昂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其实丝毫不想让面壳在自己面前哭，其他人可以，唯独她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