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山顶上的山庄很大,外面看起来古香古色的,里面却是豪华大酒店,还有泳池和温泉。

明德高中向来阔气,去年全校的集体活动还去了外省博物馆,总之,叫另外两所学校去了普通农家乐住宿的学生们羡慕嫉妒恨。

而这个时候,明德的学生们就得意了,他们每年的学费那么高昂,学校不出点血,才真对不起他们。

抵达目的地,教导主任还没有来得及宣布什么,各班同学就都像是放了羊一样,挣脱了缰绳,朝着?山庄里面欢快地奔去了。

钟悠悠没有和袁媛她们去学校安排的房间,而是和秦曜单独来到了山庄后面的贵宾间。

再往后,热气腾腾的就是几个温泉汤池了。

“这里视野很好呀。”钟悠悠推开房间的落地窗,朝外看了一眼,几乎可以将山庄的夜景尽收眼底。

秦曜把行李收拾了一番,对她道:“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待会儿出去吃东西。”

钟悠悠瞧了眼他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心疼地走过去踮起脚给他擦了擦:“是不是我太重了。”

秦曜打量了她一眼,似笑非笑:“你说呢,你多少斤了——”

嘴巴被钟悠悠捂住,钟悠悠佯怒,瞪他:“秦曜,你敢嫌弃我?,问别人体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秦曜在她手心里含糊不清道:“你又不是别人。”

“那你倒霉了,我?还要?继续吃,吃得更重以后,还得让你背。”钟悠悠心里甜滋滋的。

不过还是心疼秦曜太累,松开手,把秦曜往浴室里面推。

“你先洗吧,泡个澡放松一下,出来我给你捶胳膊捶腿。”

秦曜莞尔。

待秦曜进了浴室,钟悠悠蹲在地上开始收拾起行李来,就住一晚上,所以也没有带太多东西,带了条长裙,晚上可以穿出去吹吹山风。

明天还想看个日出。

钟悠悠正琢磨着?这种浪漫场景应该穿什么,忽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

她赶紧起来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年纪比她大不了两岁,长相漂亮有气质,见?到她时,脸上的笑容明显凝住了。

顿了顿才问:“你是钟悠悠?”

“你认识我??”钟悠悠反应过来:“是不是有工作的事情找秦曜?他在洗澡。”

“秦曜提前打电话过来订房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钟悠悠抱起手臂,敏锐地想,以为是单独来?

这女人话没说完,但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意:“我?是冯思,这山庄是我家的,经常听秦曜提起你,很高兴认识你。”

钟悠悠简单握了下她伸出来的手:“有什么事吗,方便让我帮忙转达吗?”

冯思笑笑,意味深长道:“这个啊,不太方便呢。”

钟悠悠:“…………”

冯思又笑了笑,才转身离开。

钟悠悠脸都黑了,不客气地关上门。

她火冒三丈地朝浴室看了眼,忽然吼道:“秦曜,你洗个澡这么长时间,怎么不摔一跤?”

浴室里隐约只听见几个字的秦曜:“……”

钟悠悠盘腿坐在床上,竭力转移注意力,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个冯思是哪里冒出来的。

她当然知道顶多也就是这山庄千金单恋秦曜,而秦曜可能根本没察觉,或者不在乎,但她难免还是有些酸酸的。

她算是知道秦曜看到时之棠出现在自己周围时那种恨不得把时之棠徒手捏死的心情了。

她现在就看这个初次见面的冯思很不顺眼。

上回赶跑了个喻思雪,但看来是她大意了,也是,秦曜有钱有多金,怎么可能没有叮上来的苍蝇。

*

秦曜洗完澡出来,漆黑的发湿漉漉的垂着?,衬得眉眼异常英俊,墨绿色的浴袍勾勒出高大的身躯。

他用毛巾将下巴上的水珠擦去,找到吹风机,走到钟悠悠面前,嗓音里还带着笑意:“帮我吹完头发你再去洗澡。”

可是却只见,刚刚还高高兴兴的钟悠悠猛然掀起眼皮子瞪了他一眼,气冲冲道:“你自己吹,你没手的啊?”

秦曜:“……”

他端详钟悠悠片刻,问:“怎么了?”

钟悠悠莫名被刚才那个女人弄得心里有点堵,但是又不好直接开口,指望秦曜自己说出来,可秦曜又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肯定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关键是,自己怎么从来不知道秦曜身边有这么个人,原文里也没有介绍啊,哦,原文里秦曜只是配角,当然不会仔细介绍他身边配角中的配角。

钟悠悠心情不悦归不悦,但还是拍了拍身边的床,“算了,吹头发吧,待会儿要感冒了。”

秦曜在床边坐下,钟悠悠半坐在他身后,帮他吹头发。

“待会儿我不和学校里的人一起了,你带我见?见?你这里的朋友吧。”钟悠悠暗示道。

秦曜并没察觉:“好。”

“你,经常来这里啊?”钟悠悠旁敲侧击地问。

“嗯。”秦曜漫不经心。

钟悠悠咬了咬牙,又问:“来这里干什么?无论是你的公司还是秦氏,都没有和这方面的合作啊。”

秦曜道:“偶尔会有合作的。”

钟悠悠不吭声了,怪不得认识呢,秦曜认识的人可比她多了去了。她心里像是吃了一个柠檬一般酸了起来。原来吃醋竟然是这种感觉。

之前喻思雪毫无威胁力,所以自己也只是微微酸了一下,当着?她的面让秦曜背自己,见?她气恼地走掉,自己也就没感觉了。

可是方才那女人,秦曜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而她看起来,比喻思雪有竞争力多了,自己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

想着想着,钟悠悠瞪了秦曜一眼。

秦曜只觉得头皮一凉,钟悠悠不知为何猛然把吹风机开成了最冷最强,对着他一阵乱吹。

被吹得风中凌乱的秦曜:“……”

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为什么,钟悠悠就撂下吹风机去洗澡了,背影看起来有点怏怏的:“累了,你自己吹,我?先洗澡了。”

*

山顶凉棚那边有人在烤肉,钟悠悠洗完澡以后出来,秦曜看了眼腕表,正耐心的等待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却陡然愣住。

只见钟悠悠难得打扮了一下,穿的很清凉,姣好的身段露出肩膀,锁骨皮肤肤若凝脂,美不胜收。

“怎么突然穿成这样?”秦曜脱下外套就披到她肩膀上去,不解风情道:“外面山风很大,晚上这样穿要?感冒。”

钟悠悠道:“我?有点热,穿外套更热了。”

她解开秦曜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就要脱下来,手却被秦曜按住。

“干嘛?”钟悠悠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闷气,语气就不怎么好了。

秦曜被她吼得一委屈:“要?不咱们别出去了。”

钟悠悠问:“为什么?不是说好的去见你的朋友吗?”

秦曜又重新把外套给她披上,认真拢好,皱着眉,郑重其事地担忧道:“怕太漂亮了,被人多看了两眼。”

钟悠悠:“……”

钟悠悠笑嘻嘻地看了秦曜一眼,心情飞速转好:“那就更要出去了,给你长长面子。”

秦曜也被自己的突然蹦出来的土味情话给羞得耳根发红。

他侧脸看向别处,单手插兜,非常冷酷,非常严肃,假装刚刚说那种话的不是自己。

另一只手揽住钟悠悠肩头,将人揽进怀里。

*

这种度假山庄遍布整个山峰,可见产业链十分宽广。秦曜订的这一片是贵宾区,人比较少,走到山顶小亭子那边,也没见着?几个人。

果不其然,如钟悠悠所料,那几个秦曜的朋友中,除了屠志帆,其他的自己全都不认识,而其中就有冯思。她绕了个波浪卷,正谈笑宴宴。

冯思虽然比自己大不了两岁,可是看起来气质挺成熟的,和秦曜也更搭配,反而是自己,即便换下校服,穿上长裙,可气质中还是有几分学生的气质。

钟悠悠忽然记恨地掐了下秦曜的胳膊,秦曜不知道,侧头看了她一眼。

见?秦曜来,屠志帆和冯思都站起来让位子:“秦曜,这边。”

“秦总,这边。”

钟悠悠见?状,连忙把秦曜的袖子一拽,拉着?他坐到屠志帆身边去。

秦曜不明所以,又看了钟悠悠一眼,自己本来就想坐到屠志帆身边的,总不可能坐到冯思那边去吧。

他觉得今天晚上的钟悠悠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他还以为钟悠悠是下午爬山爬得太累了,所以在耍小性子,这可不像平时作风冷淡的钟悠悠,可是,这样也怪可爱的,于是秦曜宠溺地笑了笑,把冷饮递到了钟悠悠面前。

冯思托着?腮,笑盈盈地往这边看,话里话外不无嫉妒:“秦曜哥,你对钟悠悠可真好。”

还“哥”——

钟悠悠怒了,这么久以来,她都没这么叫过。

钟悠悠心底煎着火,拽住秦曜袖子,指了指面前的龙虾:“老公,我?要?吃这个,给我?剥。”

这声柔情蜜意的“老公”叫出来,正在喝水的秦曜差点没被呛死:“……”

屠志帆也惊呆了,卧槽,上次打游戏到现在,中间发生了什么,秦总牛逼啊,已经从男朋友过渡到老公了都?

其他人也是憋着?笑,朝这边看过来。

碍于秦曜的身份,不好笑出声。

秦曜忍住咳嗽,转头看了钟悠悠一眼,俊脸红了个八分熟,低下头压低声音,沉声:“怎,怎么突然这么叫?”

秦曜受宠若惊,他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听到钟悠悠这么叫。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钟悠悠刻意放柔声音,眨眨眼睛:“你不喜欢吗?”

秦曜心中烟花蹭蹭直炸,沉稳地略一点头,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还行,就是有点意外。”

但……他动作并不是那么淡定,他随即就开始飞快剥虾,手上动作飞一般,要?是多剥几只,能多换钟悠悠几声老公,那太值了。

没一会儿钟悠悠盘子就堆满了。

钟悠悠吃一个,意味深长地看冯思一眼,完全就是在宣告占有权。

秦曜此时也终于发现她对冯思的敌意,稍稍一思考,便反应过来从下午到现在,钟悠悠这异常的反应是为什么了。他登时哭笑不得,但随即……心里又很受用。

他竭力想要淡定平静,可还是控制不住嘴角的疯狂上扬。

老婆……太他妈可爱了。

*

他虽然想要让钟悠悠再多吃会儿醋,多享受一会儿这种被她喜欢着的感觉,可是还是舍不得。

于是凑到她耳根,轻轻道:“冯思是我外公的孙女,也就是我表妹。”

钟悠悠:“……”

抬眼看了眼冯思,果然,冯思也正托着?腮,乐不可支地瞧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还故意嗅了嗅面前的红酒,道:“这酒是不是不正宗,有点发酸啊。”

屠志帆不明白三人在打什么哑谜,莫名奇妙地喝了一小口:“没有啊。”

冯思似笑非笑:“你再尝尝?”

“…………”钟悠悠登时面红耳赤。

她恼羞成怒地掐住秦曜的胳膊:“那你洗澡的时候,她来找你,我?说要帮你转达,她竟然还说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方便让我转达!”

秦曜忍住疼:“她应该是想说外公遗嘱的事情。”

钟悠悠:“那刚才出门之前你不和我?说!”

秦曜无辜道:“我?又不知道你在吃醋。”

钟悠悠:“……我现在拿刀砍了你的心思都有了。”

秦曜不以为然,他目光灼灼,眉宇间全是笑意。山间灯火映照,衬得他瞳孔变成了琉璃色的,专注又温柔。

他很开心。

山上的风吹动他的额发,他惬意地低声道:“老婆,那是谋杀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