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幸福感

裴鸢想,男女之间毕竟有着大妨,所以司俨应该也是因为这个,才这般在意她和裴猇幼时同榻而睡的事?。

不过那时二人还小,且她和裴猇也不是普通的胞兄胞妹,而是一对龙凤胎,所以父母在他?们年岁尚小时,将二人放在一块养,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司俨他?…应该不会太在意这个吧。

男人的手劲不小,多?使了些力气就?将小姑娘的手攥痛。

且裴鸢最是娇气,贯是个捱不得?任何痛的,她因而微微颦了眉目,细声细气地埋怨他?道:“夫君…你攥痛我了,你轻一点?握…好不好?”

司俨这才微微松了松她的小手,他?握她的力道虽不那么大了,但是依旧将她的手握得?很牢固,复低声问道:“你既是想去金城郡大营,是因为想见裴猇罢?”

裴鸢点?了点?小脑袋,如实?回道:“嗯,但是除了想见他?,还想见见外祖父。外祖父他?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如从前了……”

剩下的话?,裴鸢却?将其哽在了喉间。

因为她想说的那句话?有些不吉利。

不过她和班昀,确实?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班氏在两年前就?不想再让班昀携军出征了,他?本就?一身旧疾旧伤,到了年岁亦是多?病缠身,班氏身为他?的长女,自是想让年过七旬的父亲能在上京好好养老。

但是班昀的性子倔强,是个不肯服老的,且他?作战经验丰富,就?算不冲锋上阵,只消待在军营中,他?对将士而言,也是定海针一样的存在。

班昀也有几个嫡出的孙子,他?们的年岁也同裴猇相仿,但是他?最疼爱的孙辈,仍是裴猇。

他?待裴猇固然严厉,可裴猇也是他?带在身旁长大的孩子,且在裴猇的眼中,他?最敬畏的人也是班昀。

有些时候,班氏和裴丞相的话?裴猇不一定会听从,但是班昀说的话?,裴猇却?一定会听从。

听着小姑娘越来越沮丧低落的话?语,司俨顿时明白了裴鸢的意图,他?亦知道长平侯班昀的身子大不如前,且此事?颍国的不少官员也都?知情,毕竟班昀也曾是大梁最威名赫赫的战神。

“军中条件艰苦,一场仗少说也要打上一月的时日,你若真的要去金城郡,确定能吃得?了苦吗?”

小姑娘听罢,双眸复又变得?明亮了几分,兴奋地同司俨承诺道:“吃得?了苦!我吃得?了苦的!我保证安安分分地,不会给夫君你添麻烦的。再说…你之前也是教过我兵法的,还总说治军切忌纸上谈兵…正好我这次随你过去,也能将你教我的那些兵法更好的研习。”

司俨无奈失笑,他?觉裴鸢竟是越来越会同人谈判了,倒还算有长进,便低声回道:“容我再想想。”

“嗯~”

裴鸢没再过多?地央求司俨,她知道司俨身为颍国的君主,也有自己?的考量,若他?不允她去,她也不会同他?撒泼哭闹,而是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姑臧。

二人手牵着手,离青阳殿尚有一段距离,宦人手中所提宫灯的光影明明灭灭,将她和司俨落在青石板地上的影子斜斜地拉长。

两个影子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裴鸢这番从敦煌回来后,亦觉得?,颍宫于她而言,竟是也有了如相府一样的归属感。

她也早已摆脱了思乡之情,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司俨于她而言,也不再是那个触不可及,远在天边的颍国藩王。

虽然她依旧很炽烈的喜欢着他?,但她对他?的感情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裴鸢觉,司俨予她的疏离冷淡感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沉之感,他?是让她觉得?可靠的夫君,也是她最重要的人。

小姑娘悄悄地阖上了双眸,感受着忽而拂至面上的秋风。

回到姑臧后,她觉这里?的风也要比敦煌的和煦湿柔不少,空气中亦夹杂着松柏和针叶的冷香。

只要待在司俨的身旁,任何细小的事?物,都?能给她带来某种心头一暖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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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俨最终还是同意了裴鸢去金城郡一事?,前提是她在去军营之前,也得?穿袍服,不能穿女子的衣物。

裴鸢自是乖巧地应下了这个要求,当她将乌发梳成了男子的发样,又穿上了褐色的短揭后,模样瞧着非但不难看,反倒是更娇俏可爱了。

司俨也因而,在去金城郡的路上,掐了好几下裴鸢的小脸儿。

金城郡离姑臧不远,二人于白露熹微之际出发,午时便到抵了大营。

甫一进营,裴鸢便见到了一身甲胄的司冉,纵是遥遥看去,她亦能觉出,司冉适才明显是动了怒,且她周身都?散着深重的戾气,路过的小兵得?见这种情况,也都?一脸惊骇地避着她走。

待司冉得?见裴鸢来此后,神情稍微和缓了些。

她用眼上下打量着一身男子装扮的裴鸢,随后赞叹道:“这么可爱啊?”

裴鸢自是被司冉看得?有些赧然,但既是听到了夸赞,她的唇角还是抑不住地往上翘了几分,却?不知该回司冉什么话?好。

司俨牵着小姑娘的手,将她又往身旁拽了拽。

随即,男人面无表情地看了司冉一眼,语气稍显冷肃:“当着孤的面,还敢调戏你王嫂?”

司冉只得?抿着唇角,无奈地回道:“臣不敢……”

司俨又问:“长平侯和裴猇可都?在大营?”

司冉听罢,回身看了不远处的大军主营一言,眼角却?沁了些愠怒之色,随即冷冷地回道:“都?在。”

裴鸢听出了司冉语气的不对劲,她觉司冉定是同什么人发生了争吵,而外祖父班昀的性情最是沉稳,他?是不会和一个年岁尚轻的将士计较的。

而裴小虎那厮,却?是个嘴贱且不饶人的。

所以司冉她适才,很有可能就?是同裴猇发生争执了。

司俨这时又命司冉:“整军刚刚安营扎寨,两军亦是成功汇合,现下正逢午时,孤欲在大营设宴,虽不饮酒,却?也可让上京和颍国的将领互相熟稔。”

司冉听罢,却?推辞道:“臣妹的身子…不大舒服,想先?回帐歇息一番,今日就?不参宴了。”

司俨看出了司冉的异样,却?并未拆穿她的谎言,只淡声叮嘱道:“大战在即,军中不可有内讧。”

司冉颔了颔首后,便神情稍显低落地回了自己?的军帐。

裴鸢有些不放心她,便想着跟去她的营中,好好地开?解她几句。

可司俨这时已然牵着她的小手,往大营中的主帐走去。

裴鸢乖巧地跟在他?的身旁,待走至大营后,便见守在主帐外的几名兵士手持长矛,身形都?很魁梧健硕。

得?见司俨和裴鸢后,他?们便向二人恭敬地施了军礼。

二人还未进帐,裴鸢却?听见,帐内竟是传出了外祖父班昀的声音。

班昀的嗓音稍显年迈,但却?不失中气,沉声斥道:“还不快去把小司将军请回来,她毕竟是抚远王的妹妹,你怎可对人家如此无礼?”

随即,帐内亦传出了裴猇吊儿郎当的声音:“哼,谁爱去谁去,我才不去寻她。”

“还不快去!”

班昀的语气又沉了几分。

裴猇这才不情不愿地掀开?了帐帷,他?刚从主帐走出,便见到了并肩而立的裴鸢和司俨。

司俨得?见裴猇后,神情依旧平静淡漠。

裴鸢和裴猇在得?见彼此后,神情却?都?有些惊诧。

裴鸢微张了张小嘴,她觉裴猇的身量好像比小半年前更高了,此时此刻,他?身着一袭玄铁甲胄,身后亦批着赤色的红袍。

裴猇的眉眼英朗深邃,倒还真有一种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感觉。

班昀见裴猇愣在了原地,便负手走到了他?的身后,沉声催促道:“怎么还不去?”

听罢这话?,裴猇横亘于那双锐利凤目上的断眉扬了几分,那态势恣意又不羁。

随后,他?往上扯了扯唇角,回道:“去不了了,我妹妹和妹夫来了。”

故而班昀亦出了帐,待得?见帐外果然站着裴鸢和司俨时,便同司俨互相施了平礼。

随即班昀睨着裴猇,又斥道:“不许乱说,抚远王是一国国君,你该称他?为王上。”

裴鸢听着外祖父的言语,却?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司俨的神色。

她觉司俨的神情虽如往常一样,淡漠且沉静,可在看向裴猇时,他?那眼角眉梢间,分明多?了些使人倍感压迫的阴鸷和攻击之感。

裴猇自是没察觉出司俨的异常,他?语气颇为不屑地对班昀道:“可他?就?是娶了我妹妹啊,我当然得?唤他?声妹夫了。”

裴鸢刚要开?口让裴猇闭上那张贱嘴,裴猇却?又凑近了司俨几分,语气稍带着衅意地又问:“是吧?妹夫。”

作者有话要说:虎子哥,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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