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五十五颗糖

叶阳希对钢琴的天赋和对音乐的把控力,不止李家清一个人视为珍宝,就连名满天下的阳明也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他?对叶阳希的执着从那天在国家大剧院里就已经表现出来了。

他?想带他?回波士顿,甚至许诺他可以将他?培养成第二个阳明,可叶阳希当场就回绝了。他?说:“我向来只做独一无二的自己,第二个你?呵呵,真是谢谢你了。”

他?不屑于复制任何一个人的成功,更何况要是他真的走了,田夏该怎么办?

可他万万想不到,阳明竟然亲自到中音找到李家清,无论如何也?要?先给叶阳希上几节课试一试。

叶阳希可以拒绝阳明,却不能拒绝李家清。

那天比完赛,他?本是抱着一腔欢喜,期待着田夏的拥抱,如?果告诉她他为了她拒绝了出国发展的机会,说不定还能看见她感动的泪水。但那天在剧院外迎接他?的,只有冷风满怀。

回到家里,他?一直等,一直等,可田夏却一直没有回来。满心的欢喜全变成了浓浓的失落。

看见她披着夏冀青的外套,他?的理智在瞬间倾塌了,酸痛的嫉妒让他几乎疯掉了。她的泪水在他眼里,即便心中痛如?刀绞,他?却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说了伤害她的话。

他?知道他?不对,他?混蛋,他?不该让她哭,可他越这么想就越觉得委屈。

他?这样爱她,可她却不一定。

田夏医院这段时间,其实他?每天都有去看她,在她睡着之?后。

每每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都会想,如?果她一直这样睡下去,是不是她的眼里、心里、梦里就永远都只会有他?一个人?

周佳丽说的对,他?很自私,自私地想让她永远只对他?一个人笑,她那么软,那么好,他?不能想象在她身边站着的是另外一个人,他?不能想象那个画面。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的矛盾,他?的挣扎,他?的嫉妒,他?的一切情绪都在琴声里。

因为无法从田夏的睡颜里回过神来,一首再简单不过的曲子他?一连弹错了好几个音,阳明大发脾气,琴房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被他?砸了个稀巴烂。

“你这样心不在焉,这样不能专注,你滚,你不配坐在钢琴前面!”

叶阳希豁然起身,重重地合上琴盖,带着一身的怒气转身就走。

“站住!”

阳明却又叫住了他?。

“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吗?男人的责任与担当总有一天会压到你头上来,现在你却连自己都守不住,真到了那时,你怎么去守护别人?”

叶阳希的背影狠狠一怔,他?回头,眼睛布满了血丝,那样看着阳明的眼神跟杀父仇人没两样,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你懂个屁!”

说罢,琴房的大门差点被他?摔垮,巨大的声响不断在走廊上回荡,阳明阴沉着脸站在钢琴边一动不动。

即便叶阳希再不想承认阳明的话,可他的声音却始终在脑海里回响。

‘你连自己都守不住,怎么守护别人?’

是啊,他?拿什么守护田夏,这不是他一直在想的问题吗?

那天在医院,他?之?所以会把明昊给打了,是因为他竟然说他?是个混混,除了打架闹事一无所长,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站在田夏身边。

听完之?后他就爆炸了,但他?很清楚,那是因为明昊说了事实。

其实他?决心捡起钢琴也好,现在放弃出国也罢,都是为了能站在她身边,以绝对守护的姿态,以令所有人都仰望的身份。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爬到更高的地方,不给自己套上更大的光环,将田夏完全笼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第二天他回到琴房时,阳明正坐在钢琴前,用手帕细细地擦拭琴键上微小的尘埃,听见他?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脸上甚至没有表情,一点也不惊讶和意外。

“想好了?”

叶阳希垂眸望着脚下的地板,“嗯。”

阳明收起手帕,轻轻按下一个键,侧脸清淡地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下周五的机票,这边该办的手续都李主任会帮你办好。至于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田夏平静地听他说完这一切,平静地放下手里的碗筷,平静地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声音很轻,轻的几乎听不出她的颤抖,“阳希,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什么?”叶阳希微怔,定睛去看她,试图从她眼中找出一丝他?熟悉的情绪,可目光所及之?处,却是她长长的睫毛投在眼下的一片阴影。

田夏勾了勾嘴角,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少女柔软的脸庞在此刻显得有些僵硬,“阳希,你说我很好,可我对你来说到底哪里好呢?是不是我很乖,很听话,像你从前养的宠物兔子?,你抬抬手,动动脚,轻而易举就能掌控我所有的生活和情绪?”

叶阳希皱了眉头,打断她:“田夏,你在说什么?你……”

“让我说完好么?”田夏抬眼,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她眼中的失意、受伤、难过,看得叶阳希心尖子?都在疼。

“田夏,你别这样,我……”

“你拒绝出国也好,现在接受也?好,你有没有哪怕一次,问过我的想法?我知道我不能左右你的决定,也?不能干涉你的未来,可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也?许你告诉我,我会支持你出国,我会好好在这里等你,又或者,”田夏说到这里,眼眶里的泪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嗓子?眼里像堵了一根长长的鱼刺,两头尖尖,将她的喉管划的鲜血淋淋,“又或者,你现在决定要?出国,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会等你。”

“田夏,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叶阳希心房一颤,一股莫名的恐惧突然自他心底腾起,他?睁大了眼睛,慌张地伸手想要抓住田夏,可却抓了一手空气。

田夏飞快地起身,坠落的泪珠随着她的动作落到叶阳希的手背上,布满泪痕的脸被藏在阴影之?中,她哭着说:“我们分手吧。”

她飞奔上楼的背影被烙印在叶阳希心底,他?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小时候在夕阳的余晖下,田夏哭着推开他?的手往家跑的背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他眼中渐渐重叠。

她们都有一样柔软的衣角,一样固执的眼神,一样令他?心痛到无法自拔。

他?有预感,这次想要找回她,可能还要?再花十年,甚至更长。

整个周末,田夏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下楼,甚至不出房门。

方若梅上楼叫她吃饭,她只说自己不饿,很累,想睡觉。整整两天,她只喝了一杯牛奶。

看着她就这么几天就瘦了一大圈,方若梅心疼的不得了。想尽办法哄她下楼吃饭,连叶阳希她都叫过来了。

本来想着两个人关系不错,叶阳希能帮忙劝着点,可谁知,听见他?的声音,田夏干脆连门都不开了。

叶阳希站在门外,哪有不心疼不自责的道理,只是方若梅在,他?有许多话都不方便在这个时候说。

“田夏,你开开门,出来吃点东西。别让方阿姨担心,她连着上了大半个月的班,已经很累了。”

方若梅敲着门,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夏,乖女儿,你开开门好不好?”

房里仍然无人应答。

方若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阳希,这可怎么办?她一直不出声,会不会是在里面晕倒了?”

这种情况不是没可能发生,叶阳希也?皱了眉,一边敲门一边喊:“田夏、田夏!你开开门,田夏!”

越想越不对劲,叶阳希忍住了直接撞门的冲动,冷静道:“方阿姨,家里有备用钥匙吗?”

方若梅连忙点头:“有有有,我去拿,我去拿!”

她去找钥匙了,叶阳希接着敲门,他?似乎觉得只要把动静搞得大一点,就算她在里面晕倒了也?能被吵醒,“田夏!田夏你开门!田夏!”

他?力气之?大,门框都在发抖,似乎下一个拳头落下的时候,这扇门就会应声而倒了。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了一条小缝,田夏苍白的脸只在门后出现了一秒。

“你这样,会把我的门给砸坏的。”

听见她的声音,叶阳希也?不管方若梅随时都会上来,他?猛地推开门冲进去,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田夏越发纤瘦的身体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他?抱着她不断对她说着抱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田夏,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我不走了,我不走了好不好?”

他?太激动了,一时没注意控制力道,田夏的腰肢被他?勒的生疼。

“嘶,好痛。”

听见她喊痛,他?瞬间松了手,握着她的肩膀紧张地上下打量,“对不起对不起,哪里痛,你哪里痛?”

恰好这是方若梅找到了钥匙上楼来,“钥匙找到了,钥匙在这!我的乖宝,你哪里疼,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你可把妈妈担心死了哦!”

与叶阳希一样,方若梅抱着田夏从头到脚、从脚到头地打量了好几遍,泪花在她眼里闪闪发亮。

田夏牵起唇角抱歉地对方若梅微笑,“妈妈对不起。”

“哎哟,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呢。”方若梅没忘记刚才叶阳希说的话,紧张地问她,“你刚才说哪里痛,你哪里不舒服?”

田夏抬手指了指肿起来的腮帮子?,声音奇怪地说:“我牙痛。”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也牙痛,但我还能吃得下去烧烤,我去吃烧烤了,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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