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你究竟有几句真话?

一名侍卫举着一块手帕,激动不已地从孟鸢房里出来。

柔软的锦帕被他捏的皱皱巴巴,从那形状来看,里面似是包裹着什么东西。

侍卫兴奋地将锦帕打开,双手举过头,递到宋珍珍面前。

“小姐,您看这可是您要找的那只手镯?”

锦帕包裹下,一只金灿灿、亮眼的手镯露了出来。

在阳光的照射下,幽幽泛着金光。

看热闹的百姓见状,皆是唏嘘。

“这宋家果真有钱,瞧这手镯的成色,怕是要几十两银子都下不来。”

“呸,几十两银子只够打造个样式罢了,就说这金料,那都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

“难怪孟鸢宁可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偷过来,就她家的那情况,何时见过这般贵重的手镯?”

“.”

这些人说来说去,倒是一副认定了手镯是孟鸢偷的样子。

孟鸢在一旁看得只觉着可笑。

先不说这手镯究竟是不是自己偷的,就单瞧这包裹手镯的帕子,绣艺上佳,光泽明亮。

如何是她这种穷人能用得起的?

还是说她用得起真丝绸帕子,却还要冒着风险去偷一只手镯?

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嘛?

再来说说这方锦帕,上面明晃晃地绣着“河边织女星, 河畔牵牛郎。”

谁不知道宋珍珍最喜欢的男宠名为牛世天,常被唤作“牛郎”。

既然他是牛郎,那这“织”女又该是谁,岂非一目了然。

总归不会是她孟鸢罢了。

只可惜孟鸢现在顾忌着人多,没办法将孟枝与牛世天这对狗男女的奸情戳穿。

只得装孙子般站在一旁二话不说。

宋珍珍问:“孟鸢,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她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下唇上的痦子被这么一扯,“占地”面积就更大了。

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投了好胎的媒婆,有意思的紧。

孟鸢耸了耸肩:“没话说,说了你们也不信,还不如不说。”

即便要说,也不是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

宋珍珍见她丝毫没有被抓到现行的慌张,不由恼怒:“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去,等明日送到县衙牢里,看你还怎么嘴硬!”

在这个朝代,偷东西数额一旦超过五十两,就会面临被收监。

而宋珍珍丢的这只镯子,明显不止五十两,孟鸢若是此番进去了,怕是再想出来就难了。

孟家和她的夫家都不是什么大门大户,自然帮不了她。

村民闻言,不免感慨:“听说孟鸢最近不似从前那般蛮横了,怎的又要被收监了?”

“或许是从前作恶太多,现在遭报应了吧?”

“说什么报应不报应的话,仔细想想,孟鸢好像也没做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她那恶毒阿娘撺掇的”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孟鸢不过是要面临坐牢了,这群向来看她不顺眼的村民,倒是想起了她的好来。

孟鸢笑了笑,不枉自己这些时日对他们的友好,还算感情没有白费。

“刁妇,跟我们走吧。”两个侍卫上前,欲押着她先送往地主府。

只是手还没碰到孟鸢的肩膀,便被她灵活躲开。

“诶,两位兄弟,不牢你们动手,我自己走,辛苦各位了。”

孟鸢满脸真诚地冲他们抱了抱拳,哥俩好般拍了拍他们的臂膀。

那等淡定、那等从容,丝毫不像是即将要去坐牢之人。

倒更像是要去做客一般。

“父老乡亲们,我就先去吃个酒了,等明日回来再与大家唠嗑。”

“诶,张家大姐,你咋也来了,你家猪肉给我留着哈,不行给我家夫君也行。”

“哟,这不是王大伯吗,西边那块地有想法么,咱给开发出来吧。”

“好家伙,大家怎么都来了,搞得像是在给我送行”

孟鸢混不吝地和大家打着招呼,风光得如同要嫁人。

一路顺着人群走出去,她忽然看见人群末端站着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夫君?”孟鸢惊喜地喊。

陆修竹面无表情地睨她一眼,并不作回应。

在整个杏花村朴实无华的衬托下,陆修竹那张脸、那气质,有如天上月,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不过这“月”已经被孟鸢攀了。

孟鸢自觉十分骄傲。

尤其是在自诩帅气牛世天的衬托下,孟鸢对陆修竹更加满意了。

奈何陆修竹时常冷着个脸,便是现在,似乎也比以往更加冷漠。

孟鸢还未走到他跟前,就听他问:“手镯是你偷的吗?”

孟鸢神情一顿,转瞬恢复不着调的模样:“嗨,夫君也这般怀疑我么,我之前不是同你说过事情原委嘛?”

陆修竹目光沉沉,道:“你的嘴里究竟有几句真话?”

这意思是确定手镯是她偷的咯?

孟鸢笑容微凝。

是她想多了,以为陆修竹会相信自己,谁知这家伙连问都不问,直接给她判了死刑。

孟鸢不知道的是,陆修竹看见了她与牛世天的互动,看见她接下了牛世天“送”给她的东西。

自然也就以为,这手镯本是牛世天送给她的礼物,怕是不想被人知道,这才污蔑在孟枝头上,说是孟枝与牛世天有一腿。

她也不想想,孟枝若真得到了这只手镯,如何会让旁人在她房间里找到?

总不能孟枝有破窗而入的本事,将手镯放进她的房间吧?

二人各自揣着心事沉默对望。

直到宋珍珍的声音插进来:“陆郎君,小女乃宋地主家的独女,宋珍珍。”

“陆郎君若是有空,可愿意到我府上坐上一坐?”

宋珍珍方才在孟鸢面前有多高傲,此时在陆修竹面前就有多羞怯。

一举一动无一不显示着她对心仪男子的示好,如同求偶的花孔雀般,展开那靓丽的羽毛。

只可惜陆修竹是个直男,还是个不懂委婉的直男。

只听他道:“陆某堂堂正正,可不去做那低贱的男宠。”

宋珍珍与男宠牛世天表情俱是一僵。

村民们本就看不上宋珍珍仗着家里有钱,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府中养男宠,有失女子德行。

现下见她又惦记上有妇之夫的陆修竹,还公然示爱,愈发觉得嘴脸丑陋。

甚至还不如孟鸢来的顺眼。

宋珍珍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维持着自己的淑女形象,暗示他道:“陆郎君就不担心你的妻子吗?”

“孟鸢她可是犯了重罪,若是陆郎君肯为她说情,小女或许会考虑放她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