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陆修竹从怀里掏出七文钱丢到她手里。
并附上叮嘱:“不要乱花,这是明天的膳食费。”
孟鸢笑着点头,将铜钱纳入自己怀中。
然后,她继续伸手。
“夫君,还有呐?”
陆修竹正打算去厨房,闻言,狐疑地转过头:“还有什么?剩的钱就这些了。”
有那三两的事情在前,孟鸢岂会相信他真的没钱?
说不定陆修竹就是怕自己乱花,才会偷偷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呢。
这般想着,孟鸢便竖起三根指头,对天发誓:“夫君,我都决定要改邪归正了,就一定不会乱花钱的。”
“也不瞒着夫君,我要钱是想将大伯给的那块地拾掇出来,等未来种上粮食蔬菜,我们就可以在温饱方面节省一大笔钱啦。”
孟鸢解释了一大堆,却见陆修竹依旧狐疑地看着自己。
“然后呢?”他问。
孟鸢讪笑道:“然后就需要银两啊,毕竟改水、种地、施肥都是要花钱的嘛。”
“哦。”陆修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但家里确实没钱了。”
孟鸢闻言,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好生难受。
她瞪着陆修竹离开的背影,心道:没钱?我信你个鬼!
她偷偷潜入陆修竹的房间,各种翻箱倒柜,差点连耗子洞都没放过。
到头来却如陆修竹所说,当真是没找到一分钱!
她累得气喘吁吁跌坐在地上。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你以为我在骗你么?”
“家里是真的没钱。”
不听见这话倒还好,一听见这话,孟鸢气得肝疼。
“既然没钱,你还买那么多东西干嘛,打算喝西北风吗!”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倒是头一次,她做出如此嚣张的神态,平时都是不论陆修竹怎么说,她都笑眯眯的,一副谄媚猥琐的模样。
陆修竹见状,扬了扬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却是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篱笆院里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孟鸢,你在家吗?”是孟鸢的母亲,孟刘氏的声音。
“又要作什么妖?”孟鸢嘟囔了一句,直觉没什么好事。
她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门口时,见陆修竹还挡在面前。
“麻烦让让。”却是连装都懒得装了,看来是真生气了。
陆修竹沉默着让出一条道。
孟鸢侧身走过,有气无力的声音随之响起:“娘,你怎么来了?”
孟刘氏的声音又细又尖:“贱丫头,老娘来找你,还要有理由吗?”
陆修竹转过身,幽邃淡漠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看着篱笆院里母女二人的互动。
从前的孟鸢,孟刘氏说什么她都相信,家里多多少少的好东西,都被这女人弄回娘家去了。
就是不知为何,现在的孟鸢,处处充满可疑,变得与从前毫不相干。
若不是那张脸没变,他都要怀疑,现在的孟鸢是不是其他人假扮的。
此时,干净整洁的篱笆院里。
孟鸢也同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刘氏,语气不耐:“娘,你有什么事直说,若是不想,那女儿就去做饭了。”
她作势要走。
孟刘氏却突然一巴掌打在她的背上:“贱丫头,你敢这么和老娘说话?”
孟鸢背对着孟刘氏,几缕头发垂在她的侧脸。
没人知道,在那一瞬间,孟鸢那微敛的眸倏而变得十分危险。
前世今生,还没有哪个这么不长眼敢打她孟鸢。
这个孟刘氏,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喂,贱丫头,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孟刘氏语气越发嚣张。
孟鸢扯起一抹冷笑,缓缓转过头:“哦?娘你说了什么?”
孟刘氏被她脸上的冷笑吓了一跳,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但想到眼前这人是孟鸢,是她从小使唤到大、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孟鸢。
她又逐渐镇定下来,笑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孟鸢就算生气又怎样?她敢还手吗?敢违抗自己的话吗?
孟刘氏露出几分高高在上的模样,道:“老娘没钱了,给点钱花花。”
孟鸢嗤笑:“那可真是巧了,娘,女儿也没钱了。”
“你放屁!”孟刘氏气恼地瞪着她。
“我可是听说,你们今天置办了许多东西,没钱?没钱能置办家具吗?”
孟刘氏起初也不敢相信陆修竹置办了家具的事。
毕竟她心里清楚,孟鸢嫁给陆修竹后,没少往娘家搬东西,就是银钱,也补给娘家了许多。
而陆家又非是家底殷实的地主,按孟鸢的做法,早晚有掏空的一天。
所以,当她听说陆修竹置办了不少家具的时候,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的。
可是随后又觉得,村民不至于拿这些事骗她,于是她连午膳都没用,便匆匆赶到了这边。
本想是要点钱回去花,孟鸢却还骗她说没钱?
当她是傻子吗!
“娘也知道我们置办了家具,那我们没钱不是很正常吗?”孟鸢满脸不耐道。
村里的生活简单而单调,每天就是那些家长里短的东西,大家为了找些乐子,难免喜欢拿别人家的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能上午谁家发生了什么事,晌午吃饭的时候整个村子就都知道了。
孟鸢猜想,估计又是哪个长舌妇,在孟刘氏面前说了陆修竹置办东西的事。
这才让孟刘氏连饭都来不及吃,跑到她这里来要钱。
不过,别说她现在没钱,就是有钱,她也不会傻到像原身那般,将钱拿给娘家去了。
她未来是要和自家男人过日子的,总不能一直补贴娘家那个无底洞。
就算陆修竹现在没说什么,日子一长,难免觉得荒唐。
届时,她可以肯定,孟刘氏绝对不会帮自己说一句话。
说不定在她被陆修竹抛弃的时候,孟刘氏还会张罗着将她“二次出售”,换些银子来用。
有这样的娘家人,她不要也罢。
“嘿,你还敢骗老娘?”孟刘氏见她铁了心不打算给钱,当即撸起袖子便准备教训孟鸢一顿。
“还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怎么,你现在成了家就不打算照顾娘家了?”
“看我不教训你个死丫头!”
孟刘氏扬手就想给孟鸢来一耳光。
这时,一只大手忽然攥住她的手腕。
只听那陆修竹的声音如同三月里的凛风,吹过耳畔,冷得让人发慌。
陆修竹道:“岳母,孟鸢如今是我的妻子,应该还轮不到您来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