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很清楚,家里只剩下七文钱,早上如数给了孟鸢买饭菜。
本想着不会有什么结果,却不成想孟鸢收获这么丰盛。
就单说这牛肉与猪肉,没有十两银子便下不来。
陆修竹越想越觉得可疑,等了片刻又没听见孟鸢的声音。
他心里突然一紧。
“这难道又是你偷的?”
为什么用又呢?
因为孟鸢有先例在前。
这两晚她用得柠檬全是来自不正当的手段。
这也就罢了,左右都是孟鸢造下的孽障。
若是今晚的饭菜也是偷来的,那他岂不是也做了这般不干净的事?
“夫、夫君,你别多想啊!”孟鸢见他神色有异,连忙打断他的进一步发散思维。
她从怀里摸出来一串铜钱,打眼看去,少说也得有五六两。
“夫君你看见了吗?”她将铜钱在他面前晃了晃。
“这是我今日卖野味赚得,原本赚得更多,买肉花了些。”
“这些你先存着,等回头万一有个急用,可以拿出来应急。”
说着,她将那一串铜钱塞进了陆修竹的怀里,肥胖的大手顺势在陆修竹胸膛上一摸。
好结实,好强壮!
孟鸢嘿嘿一笑,宛如一个流氓。
陆修竹却是惊诧地看着她,一时间没注意到她的猥琐。
“这钱,你当真让我存着?”
要知道前些天,孟鸢还是个花钱大手大脚、好吃懒做的愚妇,如今不仅变得勤快能干不说。
竟还舍得将钱放在他这里存着,不该是送回娘家讨好她那娘亲妹妹吗?
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个女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迎上陆修竹狐疑的目光,孟鸢“扭捏”地笑了笑:“哎呀夫君,人家都说了从前是我做得不对。”
“如今是真心想变好的,你就不要在这样大惊小怪了。”
“从此以后,为妻定不偷不抢,好好同你过你日子~”
话落,她“娇羞”地捶了陆修竹的胸口一拳。
那力道,那拳头.
陆修竹差点没将方才吃的饭给吐出来。
他将那串子铜钱收进怀中,不再质疑孟鸢说的话。
“你能想通自然是最好,既然如此,以后就好好生活,莫要再钻营那些歪心思了。”
孟鸢点头如捣蒜:“放心吧夫君,我真的想通了!”
陆修竹点了点头,复又低下头去用饭。
两人吃得不亦乐乎。
孟鸢忽然谄媚地问了句:“夫君,你觉得今晚的晚膳好吃么?”
陆修竹抬眸瞥了她一眼,模样颇为高冷。
孟鸢差点以为又得不到这家伙的认可,就在她悻悻不言时,却听到陆修竹道:“还不错。”
“实在是今天”
陆修竹本想感念一下孟鸢今天的辛苦,谁知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道恼怒的声音传来。
“修竹!你太让我失望了!”
陆修竹声音一顿。
只见大伯带着大伯娘,怒气冲冲地出现在眼前。
大伯在吼完那句之后,便压抑着怒火不再说话。
倒是大伯娘像是气得厉害,看到他们满桌子丰盛的晚膳,竟直接冷嘲热讽起来。
“修竹啊,不是伯娘说你,你们这晚膳吃的可真是丰盛啊。”
“怎么昨儿个你大伯问要钱,便是没有呢?你们没钱,从哪买的肉,又是从哪弄到的这一桌子饭菜?”
“瞧瞧这荤素齐全丰盛的样子,就是你大伯都没吃过呢。”
陆修竹眉头轻蹙,不知她二人这火气从何而来。
莫非是没叫他们一道吃饭?
“大伯、大伯娘,你们坐下来一起吃吧?”他将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又同孟鸢使了个眼色。
家中只有两把椅子,不能再多了。
孟鸢屁股如同与椅子黏在了一起般,任凭陆修竹如何同她使眼色,就是“我自巍然不动”。
陆修竹胸口梗了梗。
这女人不是说要做出改变么?
怎么还是这般没规矩?
“大伯、大伯娘莫怪,孟鸢她今天劳累了一天,很是辛苦。”
“我想起厨房还有一个矮凳,你们若是不嫌弃便坐那个吧?”
陆修竹即便对孟鸢不满,也从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
在这以男人为尊,女人活得没有地位的时代,他这番举动简直是另类。
陆忠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他:“修竹啊,这女人就是用来使唤的。”
“她要是不听话便教训到听话为止,你大伯娘便是如此的。”
“作为男人,岂有让女人骑到自己脖子上的道理?”
陆孙氏虽然也是女人,却对陆忠明的这番话十分认可。
兴许是在气头上,也兴许是今天有男人做靠山,又或者是觉得孟鸢今日毫无攻击力。
她鄙夷地看着吃相粗鲁的孟鸢,阴阳怪气道:“这女人嫁了人就得听丈夫的话。”
“不过侄媳年纪小,不知为人妇的规矩,你可得好好教育她。”
“莫要回头让她蹬鼻子上脸,丢了咱们陆家的门面!”
“除了这不听男人话的毛病,像偷鸡摸狗这种事,那就更不能做了.”
这夫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如同说书般,直将孟鸢说得粗鄙不堪。
陆修竹越听越觉得不妙:“什么偷鸡摸狗?”
“孟鸢从前是做错过事,但现在都已经下定决心改正了,不会做那些事的。”
“不会做?那你们吃的这又是什么?”陆孙氏听到这话,如同被偷了崽的公鸡,恶狠狠地等着孟鸢二人。
“你们昨天还只有七文钱,今天就大鱼大肉的吃上了?”
“若不是偷是什么,凭你们两个能用正经手段弄到这些东西么?”
兴许是气的上头了,陆孙氏说话俨然没了平日的和气。
在陆修竹的印象里,大伯娘向来唯唯诺诺,便是大伯骂她一句也不敢还口。
何时有过这番不可理喻的泼辣模样?
陆修竹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他虽然感激陆忠明夫妇二人当初救下自己,却不代表可以任他们羞辱。
“伯娘所说的大鱼大肉皆是孟鸢买回来的,不存在偷抢这种行为。”
“伯娘口说无凭,小心祸从口出。”
陆忠明在看到他面色冷漠时,还觉得自家婆娘说得话有些重了,若是叫陆修竹这小子怀疑他们的用心那可就糟了。
可是当他听见陆修竹的这番话,什么叫祸从口出?
这小子是在威胁他们吗!
陆孙氏是直面陆修竹“威胁”的人,见平时温润有礼的陆修竹此时面露冷色。
深邃的眸子此时更是泛着令人胆寒的幽光,她心里便蓦地一惊,说话也变得不利落起来。
“孩儿他爹,这这修竹是在威胁我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