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怪夜色太温柔

古往今来,哪有不爱美之人。

孟鸢从千百年后的现代来,更是资深的外貌协会成员。

别说是旁人,就让她每天面对这张丑脸,都觉得难以入目。

陆修竹竟不嫌弃?

孟鸢震惊地看着他半晌,忽然将脸凑过去:“夫君,你真不觉得我丑吗?”

她那张脸不仅肥胖黝黑,还因为从不保养的缘故,脸上起着干皮。

再加上她平日里也不打扮,整个人看起来如同拾荒的难民。

只要一凑近,便能闻见她的头油味儿。

陆修竹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些:“还是、还是有进步空间的。”

孟鸢瞧着他那副无论如何都保持良好修养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便笑出了声。

“夫君你好可爱,我都不好意思捉弄你了,哎呀不行,我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陆修竹见状,脸色黑了红、红了黑。

腾地从椅子上站起,他道:“厨房我来收拾,你还是赶紧去减肥吧!”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迈开长腿钻进了逼仄的厨房。

孟鸢笑得泪都出来了,擦了擦泪花,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晚上,孟鸢用淘米水洗了脸和头发。

陆修竹给她找了个能盛下她的木桶,她坐在里面舒舒服服地泡了澡。

待从水里出来,她只觉得浑身轻松,再看木桶里的水,早已是黑乎乎的一片。

孟鸢独自将木桶挪出去,好在她这肥胖的身子倒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有一身蛮劲能用。

陆修竹看见她从房里将木桶挪出来,也没打算过来帮忙。

他在忙着自己的事——编竹笼。

孟鸢清洗完了木桶,不由得问上两句:“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陆修竹眸也不抬:“明日打野味用。”

孟鸢闻言,笑容一僵。

想到她今日上山,看到陆修竹那空空如也的打野陷阱,她斟酌着开口。

“夫君,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早些睡吧。”

“我们指望这些,恐怕要饿死的。”

陆修竹不满地扫了她一眼:“怎么会饿死?今日若不是我的陷阱捕了野味,恐怕晚饭还没着落吧?”

“是是是,夫君说的是。”孟鸢眼睑下垂,点了点头。

就很心虚。

害怕这家伙某天看到他那空空如也的陷阱。

不知道会是如何的表情。

孟鸢咳了咳,指着恭房的方向,道:“我去看看小黄。”

小黄是孟鸢捡的那只小狼崽的名字。

得知那小家伙并非土狗,而是幼狼,孟鸢在短暂的心惊之后,本想给它取个霸气的名字。

最少不能辜负了咱这高贵的血统。

就在她斟酌究竟是“孤狼煞君”好听,还是“天狼啸月”更好时,陆修竹却说:“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养了一匹狼吗?”

村里的人虽然经常上山打野,也见识过各种危险的事物。

但若是叫他们知道她养了匹狼,怕是要“趁狼病要狼命”,连夜将小狼崽给杀了。

孟鸢思前想后,只得给它取个土到极致的名字——小黄。

全天下的土狗,任你长什么模样,都有资格被赋予“小黄”的名号。

决定用这个名字的时候,孟鸢伤心的落泪。

真是委屈你了,我的孤狼煞君。

此时她来到后院,看了眼老老实实待在窝里的小黄,伸手摸了摸。

“小可爱,就先委屈你在这里待段时间吧,我夫君没见过世面,你可别吓着他。”

幼狼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伸出舌头在她手心上舔了舔。

孟鸢笑出声:“小黄快别舔了,好痒。”

小黄见状,舔得愈发起劲儿,最后竟是直接蹦到她的怀里。

孟鸢也丝毫不怕,像是养了个儿子那般,温柔地哄它睡觉。

过了片刻,怀里的小家伙不动了。

孟鸢这才将它重新放回窝里,撸了两把方才作罢。

一回头,却没想到竟对上陆修竹复杂的目光。

孟鸢不慌不忙:“夫君怎么也过来了,莫非也是想看看小黄?”

陆修竹手里拎着一小块猪肉,闻言却是不肯承认:“野狼凶险万分,我可不敢像你这般靠近。”

“孟鸢。”

“嗯?”

陆修竹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打量:“你就不怕它吗?”

孟鸢装傻:“谁?你说小黄吗?”

陆修竹不吭声。

孟鸢便笑道:“自然是怕的,但想到它现在就是个受了伤的小可怜。”

“还被我当做小土狗对待,便又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是吗?”陆修竹沉默地走到身边,将那块猪肉放进小黄的食盆里。

纤长的睫毛垂着,遮住眼睛里的光。

孟鸢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便试探道:“夫君,我能不能将它留下?”

陆修竹久久没有说话。

可能是月色太美,今晚的饭太香。

孟鸢这般活泼简单的性子也露出几分异样。

两人皆揣着心事,带着审视,却都心照不宣地点到为止。

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阳光洒在院子的每一寸角落。

孟鸢用了早饭便将小黄从窝里抱了出来。

陆修竹将厨房的斗笠拿出来递给她,又恢复成了嘴毒的模样:“怎么,不戴帽子怕被人骚扰?”

孟鸢也不与他计较,一副“你长得帅说什么都对”的模样,解释道:“我昨晚敷了柠檬,不敢见太阳。”

陆修竹知道她在鼓捣变美变瘦的法子,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

“上山注意安全,别又捡只狼回来。”

“知道了夫君。”

直到她走出篱笆院,陆修竹忽觉哪里不对劲。

他蹙了蹙眉:“不对,孟鸢,你哪来的柠檬?”

孟鸢的声音从斗笠、面罩下传来,显得有些闷:“夫君,我在大伯家树上摘的。”

陆修竹闻言,眼皮跳了跳:“什么摘的,我看是偷的吧!”

他很想将人揪回来骂上一顿,可想到今天本该是他上山打野,孟鸢却说他昨晚睡得晚,需要多休息。

他就没那个脸去骂人。

回过头,朝房中走去。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他猛地转过头。

冲着即将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大喊:“孟鸢!”

“你怎么知道我睡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