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鸢脸上的笑容僵滞了片刻。
她动作僵硬地低下头,怀里的狼崽子正睁着大眼睛歪头看着她。
像极了刚出生不久单纯可爱的小土狗。
可若是细看,这只小土狗似乎又与其他不同。
它嘴巴尖尖的,眼睛斜立有种狐狸眼的架势,浑身的毛发呈灰棕色。
真是集合了狼的所有特点!
孟鸢的表情开始龟裂。
自己都做了什么来着?
把狼崽子放在怀里“肌肤相贴”?
与狼崽子嘴对嘴来了个深情亲吻?
“你还抱着它作何?”陆修竹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孟鸢一惊。
“啊”的一声连忙将狼崽子丢了出去。
谁知,正中她家男人怀里。
陆修竹额角跳了跳,紧咬着牙垂眸。
怀里的狼崽子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即龇牙咧嘴地冲他显露敌意。
小小年纪
凶相毕露。
孟鸢见自己把狼崽子丢给了陆修竹,吓得不轻连连道歉。
“啊夫君!对不起对不起!”
“你要是害怕就赶紧把它放下来吧。”
刚想丢掉狼崽子的陆修竹额角一跳。
他深深地凝了孟鸢一眼。
这个女人竟敢看不起自己?
不就是个狼崽子吗?
“这有什么可怕?”
说着,他将狼崽子又往怀里抱了几分。
表情一贯的风轻云淡,他冲孟鸢冷声吩咐:“还不快去做饭?”
一个动作,一句话。
男人的气概瞬间支棱起来。
孟鸢狐疑地看了他片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没有多想,点了点头朝厨房走去。
在她转身的瞬间,陆修竹连忙将狼崽子丢了出去。
狼崽子的腿上还受着伤,被这么一丢忍不住嗷呜了一声。
孟鸢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正想说话。
却见陆修竹手拿棍棒一副极其谨慎警惕的架势。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陆修竹身子僵了片刻。
他故作镇定地沉声道:“自然是要赶它出去。”
“把它留在家里.”
话还没说完,孟鸢已经着急忙慌地将他的话打断。
“不要呀夫君!”
“它的腿受了伤,现在赶它走会被老鹰吃掉的。”
陆修竹闻言,不气反笑。
他转过身,清冷的眼眸里带着隐隐的怒气。
“那你是想日后被它吃掉?”
古书中记载,狼是世界上最凶狠的动物。
它的凶狠不在于体格多大或能力多强,而是其冷血的程度。
孟鸢作为饱读“诗书”的现代优秀青年,自然知道白眼狼的道理。
所以她无法反驳。
再看地上可怜兮兮的狼崽子,此时依旧歪着脑袋看她。
她咬了咬唇,狠心点头。
陆修竹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神色。
只听孟鸢道:“那就留它到伤好。”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
陆修竹盯着那道壮实的背影,险些气得失去修养。
偏偏孟鸢还在厨房探出脑袋问:“夫君,家中调料在哪儿?”
调料?
那是什么东西?
没有!
陆修竹并未搭理,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孟鸢空有一身无敌厨艺却被调料绊住了脚。
正在这时,院落里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
“修竹,你在家吗?”
堂屋传来开门的声音,应是陆修竹出来了。
孟鸢也探着脑袋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衣,脚踩破洞草鞋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
男人将脏兮兮的裤管挽至膝盖,瞧见陆修竹从堂屋出来,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修竹,最近身体好些了吧?”
面对这个男人,陆修竹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敬重。
只见他抱拳躬身冲男人行了一礼,道:“谢伯父关心,修竹身体已经无碍。”
动作端的是行云流水、潇洒帅气。
孟鸢却撇了撇嘴。
自己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这家伙,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好哇。
别是个渣男吧?
孟鸢收拾了一下形象,虽然
也没啥收拾的。
她抬步走了出去,人未到跟前脸上已经堆满笑容。
“大伯,您来啦?”
中年男人正是陆修竹的大伯陆忠明。
一年前,若非这个男人认出了陆修竹,恐怕陆修竹现在已经是其他物种了。
漂浮在空中的物种,俗称“鬼”。
这么大的恩情,陆修竹敬重这个男人当然不为过。
据说,陆修竹的父亲曾是个为官者,能有那番成就也是因为陆忠明做了善事。
关于这个说法,孟鸢也并不当真。
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冲陆忠明打完招呼,孟鸢便张罗着招待他们了。
与陆忠明一起来的还有他家媳妇,也就是陆修竹的伯娘陆孙氏。
陆孙氏看起来朴实敦厚,一笑眼角全是褶子。
多慈祥啊。
孟鸢给堂屋那俩谈话的伯侄送去茶水,便拉着陆孙氏闲聊。
“伯娘,您跟我大伯吃饭了么?”
“我们家里也没个调料,想给修竹做个饭也不知从何下手。”
“诶伯娘,您今晚吃得啥呀?”
陆孙氏虽然一直笑着应承,但笑容看起来多少有些僵硬。
孟鸢也能理解。
毕竟自己的名声在杏花村已经烂了。
没个一年两年恐怕改变不了大家对自己的看法。
印象中,原主与这个陆孙氏交情甚少,只是打几个照面的关系。
想来陆孙氏也是不习惯才会这样尴尬。
绝非不想借他们调料。
孟鸢恍若未察,不动声色地转换了话题。
“伯娘,你和伯父身体还好吗?”
听到这话,陆孙氏的表情好了一些。
她道:“成天干活哩,哪能不好?”
孟鸢了然地点了点头。
视线从陆孙氏那双粗糙的手上一扫而过。
她接着道:“伯娘辛苦了,家里那些地打理起来不容易吧?”
在这种山野乡村,家里有地也算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这不,陆孙氏闻言,脸上的表情立马神采起来。
她搓了搓手上的泥说道:“是挺辛苦的,不过也很踏实。”
“修竹他媳妇,你也合该做做活,不能指望花修竹的钱啊。”
孟鸢哂笑,心道陆修竹他有个瓜皮的钱。
陆孙氏叹了口气,说起了往事。
那些孟鸢并不感兴趣的往事。
“当初修竹该来村子里,还是你大伯接济的,我家男人可是操了不少心。”
“你们能有现在的日子多不容易啊,日后可是要多记着你大伯的好。”
“还有家里这钱,你们也不要花的大手大脚。”
“听说,你今儿去集市上买肉就花了十文钱?”
“.”
孟鸢始终低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心不在焉地清理着衣服上的灰尘。
听陆孙氏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她忽然抬头,笑着直言道:“伯娘。”
“您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