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碎骨之痛已经不算什么了，钟离忱拽着铁索，从她的伤口上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搅动。五脏六腑都似乎被这铁索搅烂了一般，沈梓榆意识迷蒙，脑出忽然现出一段咒语。
很庆幸，她跟着道士学了多年。
钟离忱低头轻笑，一字一句：“留着我？你留着我就是为了让我做皇夫，终日屈居你之下，忍受平常男子不能忍受的屈辱！我是前朝皇室后裔，凭什么你们沈家篡位做着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就要忝居人下，受人白眼！凭什么你一道圣旨，我就要放下平生所学，进宫做你的玩物！”
真是天真！十三年来，她痴迷长生之术，信道灭佛，贪生怕死又贪恋美色，却是没有学会怎么做一个皇帝。
乱臣贼子？这乱臣贼子，沈家做得，他就做不得？
不过是风水轮流转，皇位上换个人罢了。
沈梓榆口中吐出血沫：“你得逞了，为何不杀了我？”
钟离忱呵呵一笑，眼中杀意毕露，“不杀你是为了折磨你。我这些年所受的屈辱都会加倍还给你，你可要挺住别死了！”
被带进宫做皇夫的第一天，他就暗暗告诉自己，早晚有一天，他会灭了沈家满门，让沈梓榆跪在自己脚下求饶。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钟离忱蹲在她面前，伸手理了理她脏乱的发，又颇为嫌弃地擦了脑袋上已经结成冰的血块。
沈梓榆疼得直哆嗦，还是尽量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断辱骂：“乱臣贼子！”
钟离忱抬手一掌，打得她翻倒在地上。琵琶骨处铁索又被拉扯，沈梓榆低头吐出一口深色的血，感觉自己快死了。
钟离忱，忘恩负义，首鼠两端。既然要死，那就带他一起下地狱吧！
沈梓榆心中默念那段咒语。
以身为祭，同生同死。
沈梓榆张扬一笑：“钟离忱，我在阴间等着你！”
……
“招募不愿投胎的鬼，签订阴间契约，重活一世。”
沈梓榆拖着疲惫却又极为轻巧的魂魄，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抬眼看到奈何桥旁贴着的一张告示。
原来鬼也搞这玩意儿。
在阴间的第十六天，看不见钟离忱，挺想他的。她都以身献祭了，怎么没看到那王八蛋的鬼魂？
她不会被道士诓了吧。
奈何桥上的鬼魄越来越少，沈梓榆正思索着，突然听到桥上有鬼差朝他们不断摆着手。
“今天的汤发完了，明天再来！”？孟婆汤还限量发送的？
说话的鬼差在她身边站定，沈梓榆还挺狐疑，却看他随手撕了贴在桥上的告示，喃喃自语：“做鬼不香吗？怎么会有人愿意和阴间签订契约，不人不鬼呢？中央鬼帝真固执……”
沈梓榆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抓住他的手，一把夺过告示：“我签，我签！”
她这一世如此窝囊，怎么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要报仇！一次不能拉他一起下地狱，那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没有什么是多一次解决不了的。
鬼差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看见她头顶黑烟直冒，这得是死得多冤！如此深重的怨气是投不了胎的，保不齐还会有朝一日变成厉鬼。
鬼差最终一点头：“行吧，死马当活马医了。跟我去见中央鬼帝签订契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