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飞雨的话,秦墨身子一颤,伏在地上痛哭起来。这一次的眼泪,倒是真心实意的了。他对于林飞雨,确实是深爱着的。因?此听了他无情的话语,心里真的极为难受。“求求你们了……”
林飞雨还是无动于衷,冷漠的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对于我来说,是没有用的。”
当然有用,要是祁连城在他面前哭成这个样子,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要给他摘下来。
秦墨的眼泪么,就跟天上下雨一样,无非就是水滴罢了。
“咱们走,别管他了——”林飞雨拉着祁连城要进屋去,可是这一拉之下,竟然没有拉动,不?由得诧异的看?着他:“连城?”
祁连城看着依旧伏在地上的秦墨,眼神复杂。他转头看?向?林飞雨,顿了顿,才开口说道:“飞雨,那……毕竟是你的小虫崽……”
林飞雨愕然:“那,你的意思是?”
“留下他来吧。”祁连城说出这句话后,肩膀一松,如释重负。
林飞雨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这怎么可以?”
“我知道你讨厌他,我也一样。但,就跟他说的一样,孩子是无辜的。这样赶他走,万一孩子出了什么事,那个时候再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了……飞雨,那是你的血脉,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祁连城看着林飞雨,说得万分艰难,但,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林飞雨看着祁连城,眼神冷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原来这么贤惠的吗?”
祁连城心里本来就难受,看?到他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心里一痛,却不得不?说道:“都是看在小虫崽的面子上,并不是因为他……”
林飞雨甩了甩手,道:“随便你吧,我不?管了。反正,这个家也是你在养着的。”说完,就真的转身走开,径直上了楼,不?管不顾了。
走进卧室里,他把自己丢在大床上,捂着被子啊啊大叫了好几声,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被子里满是祁连城的气息,让他觉得安心和温暖,却又止不?住的难受。
不?是因为他不?好,是因为他太好了。他怎么就能,为了他林飞雨,这么委屈自己呢?
难受着难受着,他抱着被子翻了一个身,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也够没心没肺的了。
楼下,祁连城已经让秦墨进了屋,关上了门。
秦墨感激的看?着他:“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你了,我肚子里的小虫崽也会感激你的……”
祁连城语气淡淡的说道:“那些话就不用说了,二楼是我跟飞雨的卧室,你就住三楼的客房吧,自己随便挑。”
“好的,谢谢。”
“你要是饿了,冰箱里有冷冻的三明治和面包沙拉,自己拿。”祁连城交代了一番之后,就上楼去了。
他也不?想看到这个亚雌在自己面前晃,能少看?就尽量少看?了。要不?是因为小虫崽,他也犯不着这样好好对待他。
他到底不?忍心,飞雨的血脉流落在外吃尽苦头。所以,有多?少苦痛,也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他看?到林飞雨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不?由得嘴角翘起微微笑了一下。心里的那些难过,也减轻了一些。
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好好的在自己身边,那么,就一切都还可以接受。
走过去看着林飞雨,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他外衣都没有脱,袜子也还穿在脚上。于是轻手轻脚的给他脱了衣裳袜子,又给他盖好了被子。末了才进卫生间洗漱,出来脱衣上床,安静的躺在自家宝贝的身边。
周围都安静下来了,耳边只有宝贝的呼吸声,平稳的响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从一种有些恍惚的感觉中脱离出来,感受到了真实。
细细密密的痛楚,弥漫上来。
房间里亮着一盏台灯,浅黄色的灯光,照着他平静的面容。黝黑的眼眸里,掩盖不?住的痛色,清晰可见。
骤然得知这样的事情,他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还算平静的处理?了这件事。可是心里,怎么能不难受呢?
一想到那个亚雌与自己的宝贝有过肌肤之亲,他的心里,就像是一把刀子在不断的搅和着,痛苦连绵不休。
不?仅如此,他的肚子里,还有了自己宝贝的孩子,而?自己,却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孕了。那就是说,他们之间,永不会有爱情的结晶。
这样的难受,这样的遗憾,不?是亲身体会,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有多?么的锥心。
一整夜,祁连城都没有阖上眼睛。当晨光展露面容的时候,他轻轻起身,洗漱之后,离开卧室朝着楼下走去。
他一向?有清晨在地下室锻炼修习的习惯,从不懈怠。
一下楼,他就愣住了。却见厨房里散发出食物的香味来,一道身影系着他的围裙,在里面忙来忙去,很快活的样子。
这个厨房,除了他自己,林飞雨都很少踏入。这是属于他的空间,承载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每一次在这个厨房里为林飞雨准备食物的时候,他都很是开心。他想着林飞雨吃到食物时候会说什么,会不?会喜欢,会不?会撒着娇要求下一顿还吃这道菜。有时候想着想着,都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原本独属于他的空间里,现在,多?了一只虫。
正发着呆,秦墨系着围裙走了出来,见了他,便笑着说道:“起来了?正好,我做的小笼汤包已经好了,我去取出来,你正好趁热吃。”
祁连城慢慢走下来,看?了看?他,说道:“你不?必做这些事。”
秦墨似乎有些羞涩,微笑着说道:“你跟林雄子一片好心收留了我,我怎么好白吃干饭呢?总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也好安心一些。”说着,他便忙着取了小笼汤包出来,又舀了蔬菜粥,一并放在餐桌上,一叠声的让他趁热吃。态度好极了。
祁连城只得坐下来,用筷子夹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口。浓醇的汤汁流到嘴巴里,他却尝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原本只属于他和飞雨的家,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心里,微微的酸楚浮了上来。
吃完饭,他就去了地下室,把自己操练得一身是汗,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今天他放假,不?用去军部。该做些什么呢?前些天飞雨说城西新开了一家科技公园,他想去看?看?。或者,今天就可以去……一边想着,他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从地下室走了上去。刚刚走进客厅,就听到了秦墨的声音,非常温柔的说道:“都说虫蛋一个月的时候就可以感受到外界的抚触了,飞雨你摸摸看,能不能感觉到他呀?”
林飞雨真的伸出了一只手去,敷衍的摸了摸他的肚子,不?耐烦的说道:“这样总可以了吧?你可以不?要再缠着我了吗?”
祁连城看到这景象,不?由得呆住了。白色毛巾还搭在脑袋上,许多水滴了下来。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这之前,秦墨已经为了这件事缠了林飞雨快十多?分钟了。林飞雨实在是被缠得不?耐烦了,这才敷衍了事的摸了一下。心里,半分触动都没有。
祁连城站在楼梯口没有走过去,心里的感受,真是一言难尽。
他心里生出一种走过去把秦墨揪起来丢出去的冲动,好容易,才压制住了。
他没有走过去,林飞雨却看了过来。昨天晚上他似乎很生气的样子,今天却看不?出来了,对着他招招手道:“你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祁连城顺从的走了过去,林飞雨又道:“蹲下来。”
祁连城蹲了下去,不?解的看?着他。林飞雨没有说话,只是取了他头上的毛巾,轻柔的给他擦着头发,嘴里嘀咕道:“也不?吹干,感冒了怎么办?”
祁连城原本剧烈起伏的心情,在这一刻,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他本来想说雌虫几乎是不会感冒的,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蹲在林飞雨面前,感受着他的温柔相待。
站在一边的秦墨看?着他们,感受着那旁的虫根本无法融入进去的气氛,牙齿不禁咬住了下唇。
凭什么他这么痛苦,他们却可以这么幸福?凭什么他怎么也无法得到的东西,祁连城却可以轻易得到?
凭什么?
毒草在心里疯长,掩盖住一切感知。
林飞雨跟祁连城把秦墨丢在家里,出门约会去了。他们去了那个新开的科技公园玩了一天,玩得很开心,谁都没有再提起秦墨的事。
秦墨做了一大桌子菜肴,枯等好久,夜深了,林飞雨和祁连城才携手回来。他连忙起身迎上去,笑着说道:“才回来啊,我做好晚饭了,快吃吧。”
林飞雨没有说话,自顾自的上楼去了。祁连城道:“我们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吧。”说完,也追着林飞雨上楼了。
秦墨独自一虫站在客厅里,孤零零的一道影子,映在地板上。
半晌之后,他才低低的笑了起来,轻声道:“我不?信,你们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