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很大,也很奢华,看得出来应该是新改新添了不少,不止色调上多了粉蓝色系的柔和,还改建了衣帽间,添了梳妆台,连床围的边角都能看到一些褶皱花边的设计,完全是更偏向女性化的风格,与慕南诚房间的简约空冷是不同的,显然,是用了心的!
可这一刻,这种本该符合她心意的安排却没有让她觉得开心,反倒更有了一种被世界彻底抛弃的错觉,小小的举动,也许合理,也许暂定,也许有苦衷,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前行的脚步缓缓的打住,苏音歌冷弄的唇角及不可见地勾了勾:难受什么?本就是一场交易,还当真了不成?
但这一刻,她的心是痛的,无法呼吸的痛,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个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脸上,在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在梁悦心的那些风光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短暂假象,她什么都不是,如同自己所说,早晚有一天,风水还是会轮流回来。哪怕她跟人领证了,也不是这里的一份子!她之前竟然还真的感动过?她是多么的愚蠢可笑?那个男人,从进门,就已经将她排斥在了他的世界之外。
他毁了她的世界,却将她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她成了真真正正的没有容身之地的那抹孤魂!
其实原本也没想过慕南诚会对她有多少真心,但这一刻,这一个举动,却像是将苏音歌再度推入了地狱,让她心底朦胧漂浮的恨意都瞬间汇集成型,强烈地在她胸腔里不停地撞击。
将行李箱推到一边,管家顿了顿,才犹豫着上前了一步,态度是十二万分的恭顺:
“苏小姐,少爷吩咐让你暂时先住在这里。房间准备的有点仓促,有什么不合您心意的还请您见谅,需要什么、缺什么您可以随时跟我说,我会尽快为您办好,另外,家里几乎没有女佣,几个年长的也都是些粗手粗脚的,行李还得麻烦您自己收拾一下!少爷有事出去了,回来您可以去找他!”
回神,转身之时,苏音歌已经调整好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笑了笑:“好,谢谢!”
“晚餐九点之前随时有,想吃什么您下楼吩咐!关于家里各个地方,今天时间有点晚了,改天您有空我再带你去转转,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视线淡淡逡巡了一周,苏音歌的视线落到了书桌的花瓶之上:
“把屋里的百合花拿出去吧,我不喜欢,以后也不要再放进来了!我喜欢浅色的玫瑰,粉、白、香槟玫瑰!”
苏音歌突然的凌厉把管家吓了一跳,明显被她的气势惊了下,不敢置信地望了她两秒,隐隐地只觉得她或许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这么柔美可欺,甚至有些很个性,管家还是躬身道:
“是,我记住了!”
只是,她这话是要传递什么意思吗?他明明记得之前告诉过她少爷喜欢百合的,她怎么连敷衍都不敷衍一下?
……
管家退出去后,苏音歌就直接瘫坐在了床上,望着陌生又冰冷的房间,心底一片幽暗。
晚上十点的时候,门外再度响起了敲门声,是管家的声音:“苏小姐,您睡了吗?少爷回来了,带了个朋友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床上坐起,苏音歌微微拧了拧眉:“好的,知道了!”
这是提醒她要穿好衣服吗?
其实,之前她是听到了车子的声音的,只是她没觉得这么晚了还有过去的必要,她今天很累,不止心累,身体也累。
这么晚了,什么事非要她过去?
起身,换了身家居服,苏音歌又在外面加了件空调衫,随后才拿起手机走了出去。
到了主卧门口,不用她出声,保镖已经帮她开了门,一个探头,她便看到了一边休息区坐着轮椅的慕南诚,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两人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些什么,似是听到了动静,慕南诚直接扭头招了招手:
“来了?过来吧!”
缓步上前,苏音歌还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打量了下:捧着水杯的是个颇为英俊的年轻男人,跟他年纪相仿,面色从容,气质沉稳,倒是跟他有几分相像。
大晚上的,他带个男人给她看是几个意思?
苏音歌刚一站定,慕南诚伸手就拉了她一下,让她在自己身侧最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似是安抚又似是宣誓主权地拍了拍她的手,才道:
“这位是叶医生!没什么事,叫你过来认识一下,不用紧张!”
点头,苏音歌算是跟对面打了个招呼:“你好!”
叶医生?
怎么听着有点耳熟?是给他做整容的那个叶医生吗?
可怎么看着不太像呢?
苏音歌思忖间,对面,男子也眯着眸子打量了她一番,点头算是回了个礼,然后就弯身从一边拎出了一个似是铝制的箱子:
“那就开始吧!”
然后,就见医生戴上了专业的医用手套、口罩之类,开启了箱子,先是拿出了几个针管跟一些消毒用品,而后一股冷气冒了出来,随后见他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苏音歌还在纳闷之际,男人已经利落地在慕南诚胳膊上打了一针:
这是什么药?
他是来给慕南诚治病的吗?治疗身体?维持容貌?或者控制他的腿的?
苏音歌还没从那寥寥的冷气中回神,医生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的身上:“最近三天有发烧、吃过感冒类的药吗?”
“啊?”
下意识地摇头,苏音歌明显被问懵了,见医生换了针管又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在敲,她整个眸子都瞠大了:
她也要打吗?
这是什么东西?
“胳膊!”
医生很简单利落,苏音歌却下意识抗拒地往后一缩,她还没开口,却被慕南诚勾住了脖颈,随即附耳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还直接帮她拉下了外套:
“没事的,不疼!”
狠狠瞪了他一眼,苏音歌一张小脸也瞬间涨得通红,可当着医生的面,她连口都没敢再开,眼神飘忽,头更是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