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还有些喘,望着紧闭的抢救室的房门,慕怀瑾的眼底却还是有着无尽的担忧与踯躅,恰在此时,门内一抹身影走了出来,是梁悦心,她手里还抱着一些女人的衣服跟包包:
“阿瑾哥,你快去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吧!我刚刚给临风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之前听慕姨说慕叔在外面,暂时就先别告诉他了!”
“你快去快回!我会一步不离地守着慕姨的!岳大夫一直都是慕姨的主治医生,对她的身体很了解,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也别太着急了!”
手里攥着手机,梁悦心面带焦色,却还是一副颇识大体的模样极力地反安抚着慕怀瑾,恍恍惚惚地倒也听进去一些,收回目光,慕怀瑾才道:
“麻烦你了!”
随后,他便拿着身份证转身再度跑开了。
这一刻,慕怀瑾满心满脑只有这一件事,只有他的母亲,因此哪怕中间知道手机响过,也看到过未接来电里有苏音歌的来电,但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生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母亲,太过担心,自然而然,他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梁悦心得意勾起的唇角跟轻松看表的小动作。
等他匆匆取回了所有的报告再回到重症抢救室的时候,就发现门外一直闪烁的红灯灭了,刹那间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脑子也一阵嗡嗡嗡的直响,连带着手中的资料掉在了地上都不自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打开了,走出来的却是一些医护人员,条件反射地,他就冲了过去:“医生,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啊?你是说刚刚进来抢救的那位吗?已经醒了!转去——”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过道一边已经传来了梁悦心的呼喊声:“阿瑾哥,这里!”
掉头,他便快速跑了过去,便听梁悦心道:
“慕姨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转去病房里,医生说是突发性的什么心悸引发的供血不足导致的呼吸暂停,幸亏抢救的及时,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还很虚弱!慕姨睁眼好像是在叫你的名字,也不知道要跟你说什么,我看口型应该是有事跟你说……但她太虚弱了,发不出声音,我也不太确定,你快去看看吧!”
急匆匆地转去了一边的病房,门口处,两人却又被医生给拦了下来,以重症监护不能探视为由阻止了两人:
“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还要观察一晚上看看,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休息!我们也已经给她打了安眠针,她已经睡着了,为了病人的健康也避免把细菌带进去,你们还是在外面等吧!各项指标目前看很稳定,常理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我们有专门的人员看护负责,你们可以放心,今晚也可以回家休息,明天早上六点以后再来!”
护士说完便离开了,一颗心放了下来,慕怀瑾突然又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此时,慕临风也赶到了,三人说了几句话,便开始商议着要不要通知慕爸爸之类的,因为之前一直在忙,他们甚至什么都没顾上,正想着安排叫佣人过来的事儿,慕怀瑾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翻了下,就看到了苏音歌发来的信息,脸色“唰”地就白了一片:
她约他了?
她一直在等他?
他还回了?
是他手滑回的吗?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或是他要回谁的时候回错了却不自知?
脑子瞬间乱成了一锅粥,突然间,他只觉得整个世界嗡嗡作响、都是恍惚在摇晃的!
“都怪这该死的天气!这雨下的,路上还蹭了个车,要不然我早到了!”
拍打着身上微粘的湿润,慕临风脚下又忿忿地踢了两脚:“真是倒霉!今晚我在这儿陪妈吧!”
瞬间恍遭雷劈,慕怀瑾转身就往电梯的方向跑去:“临风,你先顾着,我有点事,很快回来!”
“阿瑾,阿瑾哥!”
呼喊了两声,顿了顿,梁悦心回头看了慕临风一眼:“我去看看!”
随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
雨水冲刷着车窗,心急如焚,路上,慕怀瑾也在不停地拨打着苏音歌的电话:“音音,接电话啊!接啊!你可不要有事!千万不要!”
而每一次回应他的,却只有同样机械冰冷的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sorry——”
挂了电话,他又给她发了几条语音消息过去:[音音,你还在吗?]
[你在哪儿?]
[回家了吗?]
看着时间估算,慕怀瑾还是加速往桃花亭赶去:怎么会这样?她一定要失望死了!他不是要爽约,他不是故意的!早知道,他该给她回一个的!
可是刚刚医院里那种错乱的情况,他真的顾不上,也没心情,他一分一秒都不敢耽搁,所以谁的电话、谁的信息他都没有管!
车子刚拐过一个十字路口,大雨中,烟雾交织的灯光下,他就看到了人行道上那抹狼狈拖沓、飘摇欲坠的熟悉身姿,一袭红装砥砺前行,夜色中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街道上走着,像是一抹孤魂,那么单薄那么悲伤!
“音音!”
打着方向盘,快速地调了头,慕怀瑾停下车子,呼喊着就冲了下来。
但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苏音歌还是一步步往前走着,没有止步也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去看过一下,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路狂奔着冲到了她的身前,慕怀瑾也瞬间红了双眼,脱下西装包裹住她,一把将她抱进了怀中,紧紧地:
“音音!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不是故意的!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看着眼前落汤鸡一般浑身湿透、浑身冰冷、面色苍白的像是没有了灵魂的女人,不停地摩挲着她的小脸想要给她一点温暖,慕怀瑾心痛如刀绞,后悔懊恼缠绕在心头,想要说点什么,唇瓣阖动了几次,慕怀瑾竟一个音都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