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慎,没拦住顾狄的土幽只能随及跟上,少主这副模样应该能被穹山的各位宽恕吧,有红姨的亲笔信应该不至于被莫老前辈打残。
“小花!”
顾狄开心地喊道。
四下不见一人,第一时间到达“迎客”的竟然是猞猁。见是熟人,卸下防御模式立刻变成乖顺模样。
两人跟随猞猁来到内院,只见屋子里灯火通明,四人皆围着一株植物小心翼翼地忙碌着。
“都是顾狄那小子的错,人不在还要连累我们如此劳累。”
叔洛没好气地吐槽着打了个哈欠。
“三师弟可要讲道理,之前陆衿的到来也令大家各种忙碌,也没见你如此怨声载道。”
仲云埋好最后一抔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也有了斗嘴的心情。
“二师弟此言差矣,毕竟陆衿是有恩必报的,叔洛是美食当前,胃被征服,心也被征服了。”
伯羽为簿栀披上斗篷,见冰丝草生命力旺盛也加入了调侃。
穹山师门嫡传属性,护犊子。
“反正顾狄那小子每次一来准没好事,下次再来我非给他打出去不可。”
叔洛吃着陆衿留下的桂花糕,信誓旦旦道。
“阿嚏!”
再三被吐槽的顾狄立即回应了众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被惊到的叔洛险些摔下凳子,护着怀里的桂花糕一脸庆幸,浪费了食物是可耻的。
四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在寒风中不停打喷嚏的顾狄,无奈的土幽将他推进里屋取暖。
“阿栀,你们在玩什么啊?这盆草很好玩么,你们都这么围着它。”
说着顾狄就要上手抢,被惊恐的簿栀一巴掌拍开。
伯羽淡定围观,仲云操心张望,叔洛幸灾乐祸,土幽面无表情。
剩下簿栀无措地看着顾狄被拍红了的手,干净的俊脸上是满满委屈,她竟下意识地低头吹了吹少年的手。
天降的狗粮撑得人悲伤,众人茫然之际,仲云迅速地拉着大家离开,密信急招顾狄到来的就是仲云。
此时他手中捏着一根极细的银针,对上土幽惊异的神情,他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无碍。
宛如给宠物医院的小狗狗吹伤口一般,簿栀做的自然无比,然而再次对上顾狄的眼睛,凛冽的黑眸代替了天真的笑眼。
一瞬间的慌张让簿栀失去了平衡,一头撞进少年怀里,尴尬到脸红她这才发现此时已四下无人,深夜她的闺房,只剩孤男寡女。
师兄们都是坑人啊!有机会一定要和师傅打小报告,他老人家怎么还没出关,好不容易回师门,考验一环接一环,女主光环强迫她必须“闪闪发光”。
簿栀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不禁又担心起自己刚失而复得的美容觉。
“你不是答应过我,以血养药会是最后一次,那这株冰丝草是怎么回事?”
顾狄不知何时已经抱起冰丝草,按耐着情绪质问她。
那模样如同随时就要撕票人质的劫匪,大手拨弄着药草,似扯着她的心一同七上八下。
好心舍命救他还是她的错了?这不知好歹的小子,要不是为了睡个好觉谁想天天放血自虐。
簿栀伸手想要夺下冰丝草,被顾狄一个闪身躲过,平和的脸上终是露出了些许怨气。一时又因不甚了解两人的过往,无从开口。
憋着一口闷气,想着自己刚能好好吃饭又快没觉睡的悲惨日子,少女红了眼眶,委屈地闭上眼睛,想阻止眼泪溢出,却还是晚了一步,眼泪已经滑过嘴角,比她想象的咸。
为什么她要憋屈到流泪,趁着他被突如其来的眼泪镇住,簿栀两指用了十足的力气,点下了顾狄的穴道。第一次实践便成功了,异常顺利地夺回了救命药草。
刚还是错愕加歉疚的俊脸瞬间怒气十足,少年眉头紧蹙,紧咬牙关。
她还未曾学会解穴之法,生怕顾狄能冲破穴道,簿栀有些怂地退后两步,心中猜测,定然是他以为被欺骗偷袭才如此生气。
然而此时,顾狄的情绪全然来自这点穴手法,不管是与那人交手的经验,还是结合水蘅的情报及仲云的书信,他都能断定簿栀这生疏又特别的点穴手法是陆衿教的。
想象着两人的朝夕相处,手把手地亲身教学,顾狄气地想运功冲开穴道。只是,他舍不得,他还想以这种状态和对面的女子多待几日,毕竟往后这样的日子终是越来越少。
“你别生气,别冲动,万一再吐,红姨肯定又要记恨在我头上!”
簿栀急急地说道:“解穴我还没学会,我马上就找大师兄来帮你解穴。”
“等等!”
顾狄大声喊住她:“不碍事,以你目前的点穴能力,不过半个时辰穴道就自动解开,你留下,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簿栀转身道:“答应你的是失忆前的簿栀,现在的我并不记得答应过你什么。”
她知道顾狄又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急忙诡辩出声,先下手为强。
顾狄微微愣神,少女为他中箭的画面瞬间闪现,疼的他血气上涌,竟无意冲破了穴道。压制住口中涌上的腥甜,他暗暗自责,更不愿令她担心着急。
“看来他教的不怎么样,你不如跟我学。”
少年难得调笑的语气一瞬包围了簿栀,隔着冰丝草,她被顾狄一把抱住,恍惚间听到心跳声越来越大。
待她平静下来,发现已经被顾狄抱上了院子的屋顶,看到冰丝草安全地待在花盆中,簿栀刚攥起的拳头才松了下来。
刚刚屋内,她尴尬的说了句有点热,就得到了某人迅速的回应。月光下,身侧俊逸的少年也被衬的温柔异常,此时并肩而坐,气氛竟无端生出了一丝浪漫。
“既然你失去了记忆,有些事我还是想亲自告诉你,你再决定要不要再继续养冰丝草。”
少年望着月亮出神,手指微微颤抖,有些艰难地开口继续道:“三年前,你就为次气血虚弱到掉尽发丝,但是结果也不尽人意,你已经尽力了,对你母亲的遗命也无愧于心。”
“我母亲?”
好奇的眼神追问着身侧的少年,直到他露出怀念又自责的神情。
“你我的母亲颇有渊源,因此,自她生下你就一直致力于解开这蛊毒,第一代中蛊者已服用过她以血养成的冰丝草痊愈。但是,如我这般的一代中蛊者子女,遗传的蛊毒却发生了异变,无法根除。她为了完成对我母亲的承诺甚至因我而死,你曾经说,救我是你母亲的遗愿,是你降生于世的使命。但我再也不想闻到飘着药香的血腥味,也不想让你同清姨一般耗尽心血甚至生命。”
“她叫什么名字。”
簿栀对这个母亲并没有多少情绪,毕竟她并不是原宿主,但是她好奇,清,也许是那个笔记本的主人。
“柒子清。”
他温柔地念着这三个字,闭上了双眸。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害你从小失去了母亲。所以,簿栀你不欠我,是我欠了你。”
血从顾狄的嘴角慢慢溢出,夜色中少年的脸无比苍白。
簿栀心中大骂,手却异常迅速地将细针刺入他的右后脑,昏睡过去的某人沉沉地靠在她肩上,她手脚发抖,极力抱住身边高大的少年。
浪漫个鬼,这个臭小子还不如傻的时候靠谱,明明知道她不会武功还选这么个地方,知道自己受伤还瞎折腾,不害死她就不开心么。
突然,怀里的人往前动了动,簿栀惊恐地发现他们的重心在缓缓向前移动。
“大师兄,救命啊!”
少女带着哭腔的求救声响彻穹山,在两人双双滚落屋顶时,被伯羽和土幽稳稳接住。
簿栀立刻奔向顾狄,见他无大碍,后知后觉的怒火熊熊燃烧,一脚狠狠地踢在他腿上,状况外的土幽也不敢动作,只能呆呆地为少主揉了揉被踢的腿。
“小师妹还是非常关心小顾狄的么。”
仲云也早早为顾狄把过脉,见簿栀也无碍八卦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
一脚重重踩在仲云的脚上,簿栀拿上冰丝草狠狠关上了院门。
“等师傅出关,我要你们好看,外人给我赶紧滚下山。”
门外的几人面面相觑,默默都退出了院子,生怕再惹怒了小祖宗。
土幽背着顾狄慢慢下山,少主是痒极被自己挠醒的,一想便是簿栀姑娘的杰作。临走时仲云抱歉地交待,想不到最新研究的实验目标会是顾狄,现在还未研制出解药,好在就是难受一下,一夜便好了。
看着被自己挠的身上遍布红痕的少主还口口声声念着阿狄的好,土幽感到了深深的担忧。这妻管严潜力属性越发明显,未来他们的日子必定也不好过。
少主不争气,手下没脾气。
穹山师门内,被簿栀一嗓子吼到提前出关的莫戎正在清理门户。
为心爱的小徒弟备好一桌丰盛的晚餐后,三位师兄又如初见时一般跪在了门口。与那时不同的是,此刻的簿栀不仅没有同情还带着幸灾乐祸的愉悦。
“师门不幸,你们一个两个胆敢帮着外人算计自己的小师妹,我养大的白菜谁养的猪都休想拱!”
吃的正欢的簿栀被师傅说的差点喷出来。
“师傅,我这次是无辜的啊!”
叔洛跪在一边委屈道。
“你吃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没委屈啊!就你吃的最多。还说再见面要打那小子,你打的过么?丢人的东西,还不给我跪好。”
此刻,穹山脚下,另一位衣着富贵的不速之客正兴奋地往院子赶去。
“十八年了,我的宝贝女儿,爹爹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