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大神师傅

人未到,声先至。

从天而降的伟岸男子单手挡住陆征的利剑,借力一推,卸了他的剑势。拿出怀中漂亮的长发头套,熟练地帮簿栀戴上。

“你大师兄要是知道他养了五年的头发被这么糟蹋了,回去有你被念的。”

说完宠溺地拍了拍簿栀的头。

大神降临,女主光环显灵了,系统终于靠谱了一回。

簿栀被感动地眼眶一热,差点激动落泪。

“是哪个混账欺负我的小栀儿?”

被大神护着真幸福,她一激动情绪没控制住,眼泪汹涌而出。

师傅伸手抹掉她的眼泪,一回手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没人承认么,那就一个都别想跑。”

“前辈,这位陆门主一人做事一人当,可不能连累无辜呀。”

金程已扶住战损的顾狄,大声道。

“是你小徒弟出手伤人,下毒在先。”

陆征自知来人武功高强,顺势收了剑。

“毒什么毒,针上只是寻常麻药,够一头牛睡上一天罢了。我这爱徒虽功夫有辱师门,可不是主动出手的性子。退一万步讲,一弱小女子和一个孩子,陆门主下此杀手可算是不仁不义。”

话落,飞刀一击入墙,快得众人都无从反应,陆征的一缕头发正缓缓落下。

“以后离我家小栀儿远些,我莫戎脾气差得很,更不在乎江湖名声,不怕死的就一起上,怕死就赶紧滚。”

双手执起十把飞刀,赶了一整天路的大神师傅不耐烦地皱起眉。

簿栀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背影只想牢牢抱住大腿,这要命的安全感,帅!

识时务的敌人瞬间退散,莫戎一把拽过顾狄,迅速施针于他右后脑侧位置,顾狄无力地靠在他肩侧,脸上有了些血色。

“你把我阿爹怎么了?大坏蛋。”

见顾狄晕了过去,小孩死了亲爹般地哭嚎起来,拉住簿栀大喊道,“阿娘你怎么不救救阿爹,你医术最厉害的。”

天雷滚滚,簿栀一天受的刺激太多,对上师傅从震惊转为暴怒的眼神,她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拼命摇头。

“师傅你听我解释,我怎么可能一下有这么大的孩子,我只是刚伤了脑袋。”簿栀声音越来越小,她解释不清楚,她什么都不知道呀!

莫戎一把推开身上靠着的顾狄,恨不得补上一脚。金程也不敢上前扶,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大神医,少主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毕竟他还是养大簿栀姑娘的师傅。

被扔在地上的顾狄悠悠转醒,又是一派天真模样,无邪地看着身边的众人,丝毫不觉这诡异的杀气与尴尬的氛围。

“阿爹你醒了!”

小孩扑到他身上破涕为笑。

“谁叫阿爹?我是阿狄。”

“阿娘!”

小孩惊恐地向簿栀求助,止住的眼泪又要决堤。

簿栀内心:说好的完美女主呢?系统出来,别装死。

系统:我本来也活不了,女主系统内禁言!

簿栀内心:???我XXX!

“我不是什么阿娘!”

簿栀心情烦躁,谁想年纪轻轻喜当娘。

惊天动地的哭声冲破云霄,精分傻子爹和穿书失忆娘面面相觑。

金程一把抱起小孩哄起来:“我们骑大猫猫去,小风乖,你爹娘之前伤了脑子暂时记不得你了,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深藏功与名的三花背走了抽泣的磨人精。

红黛抬手挡住莫戎快要扔出去的飞刀,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簿栀见师父的脸色千变万化,最后恢复正常,终于舒了口气。

看着被摔疼的傻阿狄,她想起了来时的初衷,把怀里样子不太好看的冰糖葫芦塞到了他嘴里。

还是阿狄憨憨的笑最让人舒心,而顾狄,她也未曾见过那冷俊的脸对谁如此笑过。

“小红儿,你十万火急地飞鸽传书催我千里迢迢的过来,就是给那臭小子收拾这烂摊子的?我赔了徒弟还要带上自己?”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神师傅傲娇地看着红姨,一声小红儿又让簿栀的八卦之魂死灰复燃,有故事。

“莫大哥你先歇歇,喝杯我亲手为你泡的甘菊普洱茶,一路过来辛苦。”

红姨顺毛顺得得心应手,“小风这个娃娃只是一年前阿狄和阿栀救下的山脚下的孤儿,一时心软就随着孩子的心愿称呼了,都是误会。”

“那我的小栀儿怎么会受伤,要不是念及故人之愿,我是绝不会放她离开穹山的。”

“阿栀寻药偶遇了那人的长孙,他手里有冰丝草,不知是巧合还是预谋,这两人不仅生了误会,还中了埋伏的暗箭,皆伤的不轻。”

“你是说他找到了冰丝草?”

莫戎又一次看向顾狄,释然地叹了口气。

“带我去看看吧,这孩子和她母亲一样,都是不听话又不惜命的主,也不知道是谁欠了谁的,孽缘。”

不,她惜命的很!

簿栀茫然地听着自己的故事,心虚不已,反复默念,她现在只是个伤了脑子又忘了过往的病人。

“你怎么不跟上?折腾了一年,不要以为找到了冰丝草,我就会同意你继续以血养药。”

师傅冷眼瞧着她继续道,“上一次失败,掉光了头发,这次呢?”

看着她一脸不在线的蠢样子,莫戎扶额道:“哦,你伤了脑子不记得了。”

一刀补在簿栀心上,她难道不再是师傅最爱的小徒弟么?亦步亦趋地跟上去,她心中悲苦。这女主不仅圣母还自虐,是欠了顾狄什么天大的人情,要如此凶残地回报,难道是因为爱情?

簿栀只想好好保住小命,暗戳戳地碎碎念,她反正已经伤了脑子,大可不必以命相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最重要,反正除了天知地知也没人知道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作为实习兽医,制药救人这跨种族的大事就算她努力也做不来,她决定混着日子,阳奉阴违磨洋工。

打着如意算盘的某人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一头撞在了小院的门柱上。

师傅看看冰丝草再看看她,神色一言难尽。

簿栀摸摸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顾狄这小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前非要去争个盟主之位,明明是个不入世的冰木头,怕麻烦的冷性子。银针封穴本是权宜之计,再这般没事动气运功,争强好胜,不知道还有没有命等到你把药养出来。”

她看着漂亮的花盆里其貌不扬的草药,脑子里回闪着原宿主找到它时的惊喜,倒下时眼里的不甘,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

“那不是有你在么,阿狄三年还是撑得住的,当年清姑娘不也是这么说的。”

红姨带来了酒菜,引师傅落座,簿栀识趣,悄悄退了出去。

想想还是去找找那“父子”二人和三花,预先辞行告别,不知道如今的顾狄懂不懂分别。

“小风最喜欢谁啊?”

火翎逗弄着小孩,贱兮兮地模样。

“阿爹,阿娘。”

“那阿爹最喜欢谁啊?”水蘅继续道。

“自然是阿娘。”

两人得逞地坏笑,陪着三花玩耍的阿狄也跟着一起嘻嘻地笑着。

簿栀静静地看着,竟生出不舍的情绪,明明并无多少交集,定是原宿主的心神动摇了她。

“哎,可惜你阿娘是个没良心的小女子。说是来救你阿爹的命,命还没救成,他的心倒是被治的死死的,不过偶然经过山脚下,救下你后,她随口一句东山郡要是再无这样的事发生多好。他这么不爱管俗事的冷淡性子竟然为此,争强好斗不顾身体夺下了东山郡的盟主之位,带着我们一起受累。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东山郡所有门派行监督管理之责,不得欺压平民幼小,不得互相斗殴,路见不平更要拔刀相助。”

“不许说我阿娘的坏话。”

小孩抓住重点,一副护短的模样把火翎气笑了。

“倒是和你阿爹一样的死心塌地。可叹你阿娘都不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心里只有那个陆小白脸。”

“火翎,和一个小孩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呢,小心金程知道了关你小黑屋。”

水蘅上前捂住他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和三花玩得不亦乐乎的顾狄。

“胆小鬼,金程才是第一八卦男,当时这个事要不是他全程跟随参与又添油加醋地散播,我们怎么会知道,少主要是生气,第一个就该惩罚他。”

“簿姑娘怎么不进去,这里风大。”

金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侧,声音一出把三个大人都吓了一跳。

火翎失了刚才的神气,拉着水蘅匆匆忙忙地跑了。

“那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三口了。”

金程带着三花也迅速地走开了。

留下簿栀尴尬地对着两个“迷弟”。

“阿爹本来就是最喜欢阿娘么。”小孩拉过阿狄不甘地念叨。

明朗的少年抱起小孩看向簿栀,“我最喜欢的是栀栀,不是阿娘。”

簿栀单手捂脸,良心似乎被扎了一针,连她都觉得自己是个没良心的负心女。特别在十分钟之前,她已经决定跑路过好日子,放弃以血养药这个苦差事。

只是她不知道,成为顾狄的药引是她无法逃避的宿命,阻碍女主光环闪耀是会马上付出代价的。

这个道理是簿栀经历无数个失眠之夜,默默认命给冰丝草输血后,睡了个好觉才真正领悟的。

连任务都要她用失眠感悟的系统真是如二哈一般神奇,而且穿书一般不是应该本人都看过原书甚至是本书作者么?为什么到她就只能靠做梦与原宿主感知呢?欺负她是被二哈害死的么?

某一天,她和师兄们喝了一晚上的酒,大醉一场,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那天醒来后,她就想开了,决定轰轰烈烈干一场,上辈子死的太憋屈,现在莫名重活一次,干啥都是赚了的。

而这都是回了穹山师门的后话。

此刻,师傅酒足饭饱,抱着冰丝草向她走来,一只胖乎乎的灰色信鸽落在他肩上。

“抱上你的救命草回穹山了,让三花赶赶路,回去还能看出好戏。这回你三师兄的头发肯定保不住了,现在穹山就剩我一个拥有自然长发的正常人了,哈哈哈哈。”

穹山师门,肯定是个特别有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