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被傅瑢璋牵着走出了斋宴阁,也不知道是天气闷热的缘故,还是怎么了,她心头堵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异常难受。
平常,如?若不开心?,她顶多也只是沉闷不说话,可不知为何,她现在看着傅瑢璋如?山的背影,就很想上前咬他一口。
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有这样念头闪过时,吓了一大跳。
明明是别人给的不痛快,她却本能地想撒在他身上。
是因他宠爱的缘故吗?所以她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万一那天,他忽然不再纵容着她……
想到这里,妘娇眼睛蓦地红了起来,眼泪沁在眼眶,欲落不落。
直到感觉傅瑢璋的背影变模糊了,她才眨了眨眼,眼泪簌簌就掉了下来。
终于知道,自己一晚上的难受,是因何而?来了。
她没办法接受他的眼眸里,装了别人。
光想一想,都能让她心口疼得想哭。
傅瑢璋走在前,终于感觉到身后的人儿,异常的安静,猛然回头,借着驻在寺庙四周的蟠龙纹水萤石灯笼的莹辉,见到妘娇泪流满面的,心?口一揪,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
傅瑢璋低声问了问,垂首将人揽入怀中,曲起手指,一下又一下抹着她莹润俏脸上的泪珠。
他越是温柔,妘娇哭得越凶。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凶神恶煞的,像地狱里来的修罗,现在温柔低哄的模样,却宛若九天之上的月华。
让人沉沦。
傅瑢璋原本的笑容顷刻敛了敛,神色紧张又肃然,“有人欺负你了?”
妘娇惊觉自己矫情了,急忙摇了摇头,“没有,你来了,一切都好了。”
这辈子?的傅瑢璋,对她的性子,吃得透透的了,有什么都藏心底,哪里相信她没有事?
如?果?有结不解开,不知道将来又会扭结成什么样了。
微凉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小脸,在她眉心?,轻轻吻印了一记。
“她们,说的子?嗣……你不必放心上。我?讨厌孩子,我?不想要孩子,只要有你,就够了。”
“我?之前就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别人,从前是,以后也是。绝不纳妾,不休妻。”
他这么珍视的一吻,妘娇一阵晕乎乎,心?口像藤蔓扭结起来的结节,也随着他的话语瞬间舒缓,得到释放。
他一诺千金,答应了的事情,便是豁出生命,也会践行到底,单看他对傅琰便知道了。
妘娇圈着他的脖颈,拉低他的头,踮起了脚尖,在他的眉心?,也回了回吻。
如?果?可以,她愿意为他生儿育女,将来白首之时,儿女绕膝,享尽人间天伦之乐。
首次得到妘娇主动而及时的回应,傅瑢璋心?口似有千丝万缕的光芒溢出,照亮了两人。
灯笼的火影,将一双俪影拉得长长的,缱绻的气氛,慢慢萦绕着两人。
感受到他身上的滚烫变化,像火焰山似的,妘娇红着脸推了推他,“不要?,太热了,浑身粘腻,难受。”
如?今正直酷暑,普陀山又是修行之地,不似王府里有清凉的冰鉴可以舒缓,只能擦洗,不能泡浴,确实让人浑身难舒,更何况,此处,还是佛门净地……
傅瑢璋唇角扬了扬,在她娇嫩欲滴的唇瓣吮了吮,“很难受吗?”
“嗯,等回王府,要?好好沐浴才是。”
“不用等回王府,也可以的……”他轻声问了问,“你想不想去?”
“去哪儿?”妘娇话还没问完,就被他抱了起来。
刚走出寺庙,傅瑢璋就将她抱上了马背,两人纵马而?去。
一路黑漆漆,也静悄悄,只有一轮初升弦月。
妘娇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敢往两边看。
直到马停了下来,她都还窝在他怀里不敢动。
傅瑢璋含笑将她自怀中挖出来,“你睁开眼看看。”
妘娇终于从他怀中探了探头出来,这才?发?现,傅瑢璋带她来到了一个山涧,淙淙作响的水带从半空倾泻而?下,在月华映照下,宛如?一条雾蒙蒙的银带。
溅起的水雾,扑面而来,冰冰凉凉的,裹着清润,沁入心扉,与外头的酷暑,成了两重天。
银带下方,有数个泉洼,近的地方,被瀑布溅起了缕缕银丝,四处飞扬。远一点的泉池则波光潋滟,安静得如?同一面无须打磨的镜子?。
最神奇的是,满山涧都是点点萤火虫,像仙女的手,挥舞着一盏盏“小灯笼”,或明或暗的萤光,宛如?无数彩灯,织成满天星河。
朦胧之光,宛如?镶嵌了无数天然夜明珠。
泉水清澈,池底的鹅卵石,都能一眼见底。
她惊呆了。
这简直是人间仙境啊。
傅瑢璋将她发簪轻轻扯了下来,“不是说粘腻么?好好洗一洗吧,我?给你把风。”
“在、在这沐浴?”妘娇一把摁住了倾泻而?下的青丝,不可置信地问了问,她、她没试过在没有遮掩的地方沐浴的,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不,他的目光,比如?火暑日还灼人。
想到往日在浴桶里,他也没放过她……
妘娇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不,不洗了。”
可她浑身的粘腻,就连头发也粘粘的,很不舒畅。
“我?不看你就是了。”傅瑢璋笑着转了转身,背对着她,“不是喊着不舒服么?这些都是清泉水,纯净又温凉。”
他此番上山,是听说了晌午她被折腾得不轻,怕是累坏了,专程来接她下山的,并不打算在山上对她做点什么。
闻言,妘娇蹲了下来,用手轻轻掬了掬,清润沁心?的水,闪着粼粼之光,透着巨大吸引力,在召唤着她。
她咬了咬唇,回头看傅瑢璋,发?现他果?真没有看她。
思忖片刻,她小手缓缓向?腰带摸索而?去。
很快,衣裳全部落地。
所有的饰物也纷纷卸了下来。
她轻轻下了水,发?现池水只有半腰深,她蹲了下来,刚好没到锁骨的位置。
稀里哗啦的下水声传到了傅瑢璋的耳里,他身形一僵。
傅瑢璋看不见她,单凭听觉,莫名地将他全身细胞都牵动了起来。
她的掬起的水声,哗啦哗啦的,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激荡得下腹涌起的热浪,一阵一阵往他脑门冲。
这,简直就是非人折磨。
丝毫未察雄狮已醒,妘娇傻乎乎地喊了一声。
“王爷,能递一下玉篦给妾身么?”
妘娇背对着傅瑢璋,正洗着头,发?现需要?梳子梳理一下,而?她头上的饰物中,正好又一个羊脂玉梅花玉篦,充当?梳子最好不过了。
见傅瑢璋没有反应,妘娇侧了侧头,试探地再喊了一声,“王爷?”
听到她娇娇的一声,傅瑢璋所有的自制力,顷刻间,丢盔弃甲,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嗯。”
妘娇将手往后一伸,触及的不仅仅是玉篦,还是他微凉的手心?。
她惊地一下正欲缩了回去,却被他一把抓住,继而听到哗啦啦的一阵水声,她光滑的后背,便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猛然回身一看,发?现傅瑢璋也下水了!
就这样,堪堪落到他的怀抱中了。
妘娇俏脸瞬间滚烫了起来了,话都说不利索了。
“王、王爷不是说不看的么!说、说话不算数……”话没说完,见到他眼上缚着她的手帕,怔住了。
就听到他应了一声,“嗯,没看。”
妘娇这才?知道,他跟她玩了个字眼游戏!
他是没看,但他动手了呀。
不知是羞还是怒,她抱臂挡了挡他探过来的大手,嗔了一句:“王、王爷,你耍赖!”
“没耍赖,说不看就不看的……”他轻轻地咬上了她如珠如?玉的小耳垂,带着气音在她耳蜗旁,一字一句说道。
妘娇不争气地哼出了声,其余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蝴蝶骨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滚烫印记,一路而下,她咬着唇都挡不住溢出唇瓣的声音。
她的气息,宛如?点燃了烟花的导火线,瞬间在傅瑢璋的脑海中炸开,再也不想压制住他惊人的力道了,不想禁锢住想要冲出牢笼的猛兽。
妘娇感觉到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大,漾起的水花也越来越高,就连满天的萤火虫,也越飞越快。
仿佛整个山涧都在不停的晃动了起来,再后来,她目光所及,全是一阵又一阵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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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妘娇在马车里,一路睡了回去。
山路颠簸,也无法颠醒浑身乏力的妘娇。
一路很顺畅就回到了京都。
傅瑢璋用手挠了挠妘娇的鼻尖,“娇娇,到了。”
妘娇睁开了惺忪的眼,又阖了回去。
“你若走不动,我?抱你进府……”
抱?一听这个词,妘娇瞬间清醒了过来。
“不不不,我?自己走。”
傅瑢璋玩味地凑到了她的耳畔,灼热的气息喷在了她的耳廓里,“还走得动不?”
妘娇一动,腿心传来的不适,让她猛抽了一口气,回头瞪了一旁的罪魁祸首,缓了一会,才?咬牙下马车。
“不必王爷劳心了。”
“嗯,劳力的事情,我?来。”
话音一落,又换来妘娇气哼哼的一瞪。
傅瑢璋被她恼羞的模样逗笑了,一边用手虚虚护着她,生怕她一时瘫软倒下。
妘娇磨磨蹭蹭好一会才?站稳身形。
刚落地,就听到不远处有一个沧桑粗粝的男性嗓音,由远及近传来,“妘娇?娇娇?”
傅瑢璋循声望了过去,笑容顷刻凝固了。
妘娇也看向?了来人,一个身着金玉带紫袍官服的白鬓壮年男子与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缓缓向?他们走来。
不知为何,妘娇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心?头涌起了不适。
那白鬓壮年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妘娇,“怎么,不认得父亲了?
“父亲?”妘娇蓦地瞪大了眼,看向?了来人。
那人像是后知后觉般,“瞧老夫一时高兴过了头,忘了规矩了。”
说着,转身向?傅瑢璋行了行礼,“下官上官铉见过王爷、王妃。”
也是姓上官的。妘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一心?想要寻的亲人,似乎就在眼前,但她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傅瑢璋一把将妘娇往身后拉了拉,挡住了她的视线,阴鸷地盯着上官铉,再扫了一眼他身后的何正阳。
“怎么?相爷忽然就改了主意,想当本王的岳丈?”
傅瑢璋不由地冷笑了一声,上官铉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来宣战的么?不继续装了么?
“不,下官只是来接回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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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傅瑢璋就接到了各地信报,又有官员死了,死因与张玉书、周贯等官员的一样,他们以为已经杜绝了的尤物暗桩,又出现了。
没有了凉王,带着刺青的女人,依旧出现在各大官员的后院,无一不在向傅瑢璋昭示,凉王之外,另有黑手!
如?此明目张胆,丝毫不再像以前那般隐藏。
摆明着,就是在向傅瑢璋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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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妘娇就做噩梦了。
她喊梦里的那个慈祥的贵妇人为母亲。
那妇人因为她不见了,正哭得肝肠寸断。
前所未有的,第一次这般清晰的梦到了她的家人。
梦境里的其他影像都很模糊,只有那妇人的泪眼,让她心?口闷闷直疼。
“娘亲,娘亲,娇娇在这,在这……”
傅瑢璋听着她的呓语,心?底很不是滋味。
虽然今日她没有同意上官铉的提议,没有回上官府一趟,但心?底压了许久的渴望,终究还是被翻了出来了吧。
“娇娇,醒醒,你梦魇了。”
妘娇在傅瑢璋的轻唤中缓缓醒来,好久才?反应过来梦境与现实的区别。
许是梦境太真实,妘娇一见到傅瑢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第一次,她哭着对傅瑢璋说,“王爷,我?能见一见我?母亲么?我?想回家……”
一句回家,彻底将傅瑢璋深埋在心底许久的惶恐,用力撕裂开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王爷两辈子都很惶恐妘娇离开他,毕竟上辈子的创伤,挺大的;但有些伤,就像脓包,只有撕裂开来,摊开,才能更快愈合。
所以,不虐哈~~你们一喊虐啊,残忍啊,我都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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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只有我这个社畜觉得,放假比上班还忙么??/苦瓜脸
今天来晚了,给大家红包哈~~感谢等待的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