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暖到心尖

回了寝室,傅瑢璋心里头装的事太多,睡不着?,单手半撑起了身子,静默地看着?妘娇的睡颜,指尖一点一点在她的肚皮上揉着?。

巴掌大的小脸,眼梢还挂着?几滴晶莹泪珠,如沾上雨点的梨花瓣,娇嫣如瓷。

胜比芙蓉的玉颜,荧荧烛火映照下,朦朦胧胧,让人看得不?太真实,像飘渺的月光,任他怎么也握不住。

只有情动之处,她紧紧抱着他时,他才能感觉得到,她那一刻是属于他的。

他将她禁足了,她都没有?生气,还亲手熬了粥,这让他很想不通。

不?是应该生气,伤心,或者痛恨他吗?

她花了这么多?心思为他做了这么多?,他感觉不?到喜悦,反而很恐慌。

是的,恐慌。

一切带温情的东西,他都不喜欢。

就好像他的母妃,明明前一晚,还给他唱着摇篮曲,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入睡,然而,等他醒来,她已经在房梁上了。

任他怎么哭喊,都没有?再醒来。

在冷宫的日子,虽然过得很凄苦,但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因为有母妃在,然而,他想不通,她对他这么好,是怎么做到,一句遗言都不留,就扔下了他走了。

长大后,他从试图回去冷宫,想要找一找母妃的遗书,哪怕只有一个字的都好,但没有。

昨晚那一碗棉绸润滑的粥,暖到了他的心尖,却让他心慌,生怕这也是烟花湮灭之前的最后璀璨。

如今的他,已承受不住烟花消散成烟的寂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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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瞪瞪间,妘娇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傅瑢璋那一张让她心律加速的俊脸。

她微微翻了翻身,看向了窗棂的方向,外头还很昏暗,她往傅瑢璋的身边挪了挪,“王爷,您怎么还不?睡?”

傅瑢璋替她拉了拉中衣,淡笑,“就睡了。”

见傅瑢璋半躺着,妘娇也撑起了身子,可一动,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才发现,她全身酸疼得厉害,再一看傅瑢璋,一点倦容都没有?,他不?是忙碌了一整日么,又带着她在书房里闹腾,都记不?得他来了多?少回,这体力,实在惊人。

“怎么,还疼么?”傅瑢璋见她咬着牙,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伸了手进去,想要安抚她。

妘娇急忙抓住了他的大手,“不?、不?疼了。”

傅瑢璋倒也听话,也没再动,只默默反手将她拉进了怀里。

突然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妘娇扬了扬唇,伸手穿过他的后腰,环抱着他,往他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伏在他的心口,侧耳听着他的心跳。

沉稳的心跳声,让她莫名的心安。

傅瑢璋垂眸一看,只见她眼皮耷拉着?,但并没有?入睡,反而乖巧安静,“你不?问么?”

“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妘娇仰了仰头,看向了他,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想问,做梦都想知道真相,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家人,但不?敢问啊,瞒着?她的,不?止傅瑢璋,还有?她的哥哥,她还能说什么。

“王爷愿意将真相,全都告诉我么?”

妘娇抬头,望着?他,目光试探,也满是期待。

随着她的动作,一边肩膀的中衣不?自觉地滑落了几分,露出香肩一小块的肌肤。

傅瑢璋垂着?眸,正好见到了这一片胜雪美景,眸色不由得沉了沉,拇指指腹摩挲着那一片滑腻肌肤,吐出了三个字,“不?愿意。”

妘娇将他的腰抱得更紧了,“如若王爷不愿意说,那我便不问了吧。等王爷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不?迟。”

傅瑢璋一怔,“如果?,一辈子都不告诉你,不?让你认亲,也可以?”

“前儿个不?是已经认了么?我知道我有?一个哥哥了呀。”妘娇压下心头对亲人的渴望,对着傅瑢璋一笑,“合适时机,王爷会让我认回亲人的。”

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又补充了一句,“就算找到家人,我也不?会离开王爷的。”

这句话,她说很多?次了,他也是真的一个字都不信的。

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想试探,她会容忍到什么样的程度。

两人的实力悬殊,他若不让她出府,她就半步走不?出去,根本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她只能选择臣服。

傅瑢璋沉默不?语,她连闹都不闹,还这般善解人意,他越发觉得自己不?堪。

这都第几回了,他三番四次囚着?她,很快又舍不?得她难过而丢盔弃甲,偏偏他却似饮鸩止渴一般,一次又一次想要将她拽在牢笼里。

半晌,他才幽幽说了一句,“你若想出去找端阳玩,便去吧。”

“嗯?”妘娇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就解禁了?

“早点回。”傅瑢璋翻了翻身,埋首在她的颈窝,呢喃了一句。

听得妘娇心底发酸,第一次,妘娇有?了想要了解他过?往的念头,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压根不相信会有?人真心愿意留在他身边,相守一生。

像是安抚般,妘娇抱住了他,“很快六月六天贶节了,我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府里晒衣晒书晒狗子。”

在民间,天贶节的习俗,趁农闲,赶紧晒衣、晒书,倒是头一回听人说晒狗子的,想起傅琰给她的那只狮鬃犬,他抓起她的指尖,咬了咬,“你想养就养吧,本王允了。”

那只狮鬃犬还算温顺,如今还小,尚未认主,这类猎犬,一旦认主,必定守护主人,忠诚到底,如若它能认妘娇为主,倒也不?是坏事。

一听可以留下小狮子,妘娇整个人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圈着?他的颈项,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嗯!”

她那带着?鼻音的糯软嗓音,乍一听,像她情动时的娇哼,勾得傅瑢璋心尖微痒。

只感觉到烛火绰影一阵摇曳,她的樱唇就被他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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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妘娇都没有?出府,托人给端阳送去几封信,端阳也给她回了信。

明明沛国公府与摄政王府,不?过?几柱香的距离,被这两人生生弄成了相隔十万八千里似的。

端阳近些?日子都在抄写经书,慢慢找到了平复心境的新寄托,便开始醉心于专研佛法?,妘娇便托人寻了几本佛经给端阳送去。

傅瑢璋见妘娇真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是两人的衣物都不多?,她也没什么书可以晒,很快就晒无可晒,每日只能带着?小狮子、小松鼠一起晒太阳。

怕她无聊,傅瑢璋将藏书阁和书房的钥匙给了她。

藏书阁有?上千本书和画作,妘娇立马来了劲头,担心有?些?书画是孤本或者机密,她只带着?清月几个心腹开工。

傅琰又来了摄政王府,还是来找妘娇的。

见妘娇在晒书,觉得好玩,也要加入到阵营当中。

堂堂一国之君,不?管是进来找她,还是下手做这个,妘娇都不知如何拒绝的好。

也想不通,明明知道傅琰想要杀他,傅瑢璋却依旧让傅琰进府。

偏偏妘娇每次接触傅琰,又觉得他其实也不?是恶毒的人,但又要防着他,这让妘娇很纠结。

傅琰也没给机会妘娇拒绝,卷起袖子,拿起书卷学着?清月摊开。

远处的傅瑢璋看着?院子里忙碌的身影,一言不?发。

卫旦有些?不?明白,“王爷,皇上时常来找王妃,心思不?纯……”

“无碍,他目标在本王,王妃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伤了她,反倒是本王想看看,傅琰频繁到王府,是想做什么?”傅瑢璋鹰眸盯着傅琰的身影,顿了顿,吩咐道,“传令卫暝,务必要护紧王妃。”

“是。”卫旦领命,继续禀报道,“那东西,也放在了藏书阁了。”

“嗯。”

傅瑢璋淡淡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便见到,正在院子中央的傅琰,在一堆装裱书画的锦盒中,打开了一幅明黄色的玉轴绫锦,见到上头的落款,整个人都呆滞了。

作者有话要说:娇娇:嫁了个疯子,都说了不会跑路,偏不信!好气哦!

王爷:是的,直想打断你的腿,就跑不掉了。

娇娇:嗯哼,你倒是打啊,每次都玩囚禁,却又总囚禁了个寂寞,最后还不是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