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文轩去沂州郡之时,傅瑢璋调拨了上?万玄龙卫前往支援顾。
本来傅瑢璋并?不打算赶往沂州郡,在接到上?官韬派玄龙卫送来的地宫机关图,以及当初张玉书与周贯皆是死于御灵散的证据之后,他就想?,当年的妘娇,有没有在他身上?也??过?这些药?
然而,这些,注定没有答案。
不知怎的,他忽然觉得,他必须要去一趟。
傅瑢璋赶到时,顾文轩与玄龙卫将地宫方?圆十里都?围了起来,逐一排查,搜索各个出入口,同时一队人?马从地宫入口开?始围攻。
虽说上?官韬的图纸,不是地宫的地图,机关图册还是起到作???,玄龙卫参照图册,终于取得了进展,成功解锁机关,攻破了地宫。
地宫里的人?,听到动静,往外逃窜,自然也暴露了地宫所有出入口的位置。
居然有八个之多,可?谓是狡兔三窟。
当年建宫的时候,设计者便设置了机关,如果地宫的秘密被泄露,就毁宫走人?。
然而,玄龙卫攻势太猛,这些逃窜的人?,走得太急,有些摁下了机关,有些顾不上?,人?就跑了。
当玄龙卫攻进地宫,已经有许多宫殿坍塌了,里头的东西?毁得差不多了。
依稀还是能识别出来,地宫占地数里之大,有些宫殿藏有大批量珠宝、兵器、火|药等。
有些宫殿摆满了各色瓶瓶罐罐,加工器具,还有许多泡在水缸里来不及融化的御灵散粉末。
想?来是那些人?听到攻打地宫的动静,忙乱之下,想?要销毁证据。
另外一部分?宫殿,则分?成了很多间石室,隐约能见到有些密室里头画满了各色春|宫图,有些装满了满室铜镜,不知何??;还见到有各种训练歌舞、形体的器材……
全是培训教导才艺歌舞、琴棋书画等各种淫|巧,以及帐下风情之??。
残垣断壁之下,虽不能完全还原,但如管中窥豹,足以可?见一斑。
正如他们所料,强攻地宫,确实会毁掉很多证据。
可?端阳已经等不及慢慢从长计议。
确实等不及了。
即便他们已经采取了雷霆手段,依旧来迟了一步。
顾文轩抱起破布偶一般的端阳,心如刀绞。
急忙脱下外衫将衣不蔽|体的端阳裹了起来,紧紧抱在了怀里,安抚着她。
端阳就静静窝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眼神涣散,不知在看什么。
随后赶过?来的傅瑢璋,见到这个模样的端阳,脚步顿住了。
虽然他从来没有怎么关注过?端阳,却也大抵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也知道她三天两头到摄政王府来,是为了谁。
然后,眼前的端阳,就像换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外头玄龙卫清理现场的各种熙攘与端阳的静默,成了强烈对比。
密室里壁火摇曳,火影映着她的脸庞,苍白如雪。
顾文轩问?都?不敢问?她一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默默抱着她。
尾随进来的卫旦,见到这样景象,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因为在方?才在清理现场时,见得太多了。
看到这间密室只有端阳与一个小姑娘,小姑娘躲在角落里,惶恐地看着他们。
卫旦似乎抱着最后一点?侥幸,指了指小姑娘,“她还能认人?吗?”
一直不出声的端阳,终于有了反应,“认不得了。”
顾文轩颤颤巍巍地捧起端阳的脸,小心翼翼地问?,“你,还认得?吗?”
端阳神情没有动,只紧紧握了握手心,玉髓碎片又刺进血肉几分?,感不到痛似的,许久,才道:“嗯。”
顾文轩松了一口气,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听到他话,端阳喃喃地应了一声,“不。”
“这里,是魔鬼窟,是地狱。”端阳机械地应着他的话,似乎在自顾自地说,“进来的人?,不会没事的。”
她很冷静,就像被抽了灵魂,像一个木偶,一字一句,将所有经历,所见所闻,逐一地说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一滴眼泪都?没有。
“他们就是这样,将姑娘们的羞耻心,一点?儿一点?儿地磨掉……”
“那一碗碗汤药,很苦很苦,喝下去后,从此再也没有资格当娘亲了。”
顾文轩红着眼眶,听不下去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带你回家。”
对于顾文轩的话,端阳没有反应,似自虐一般,不管身边的人?说什么,面?无表情地只顾说自己的,仿若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没有孩子便不会有顾虑,便能一直被他们操控。”
“那些药,会让人?忘了前尘后事,任由他们洗脑和灌输他们想?要的内容。”
顾文轩满眼的心疼,抱着这样的端阳,泣不成声。
傅瑢璋就这样沉默地看着端阳,仿若也看到了前世的妘娇,所以,当年的妘娇,也曾遭遇过?这些悲剧,
原来就是这样,从一个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一直想?不明白的真相,原来是如此。
端阳固执地讲着,顾文轩爱怜地将她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
正想?要握她的手时,发?现她的手心紧紧握着他送的手镯碎片,都?已经有一半深深插进了她的血肉了。
血肉模糊。
她就是靠着这个让自己意识清醒的?
直到顾文轩??尽全力,将她手心掰开?,取出碎片,她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一滴一滴的。
依旧一言未发?。
包下一间客栈,顾文轩开?了安神的药方?,端阳才终于睡了下去。
傅瑢璋独自负手站在屋檐下,满脑子都?是端阳那句,“他们就是这样,将姑娘们的羞耻心,一点?儿一点?儿地磨掉……”
原来,上?辈子,妘娇那让他着了迷的万般妖娆,便是这样被人?训练而来。
就连她自缢之前,依旧那样取悦他,风情万种。
床榻之上?,他从不会怜惜她半分?,她也都?受了,从来没有反抗过?半句。
然而,今世的她,完全是另外一个性子,明明娇弱胆怯,却带着一股子心气儿,有些自己的小固执和坚持,总让他一次又一次撞南墙。
思绪飘忽着,傅瑢璋想?起,上?辈子的妘娇,自缢之前的种种表现,也是这样与从前不同,就像今日的端阳,出奇得冷静。
一阵不祥预感涌上?了心头,急忙转身进了屋内,就见到顾文轩正端着一碗刚熬好?的药,从火房走了进来,忙问?:“端阳呢?”
顾文轩喉结动了动,苦涩的嗓音很艰难才终于挤出声音来:“睡下了。”
刚说完,抬眸见到傅瑢璋神色不对劲,似乎也反应了过?来,“哐”的一下,扔下了药碗就往二楼的厢房冲了过?去。
一推开?门,就见到端阳,正悬挂在了房梁之上?。
一袭白裙,摇曳不止。
不仅顾文轩,就连傅瑢璋也再一次感受到了全身血液一瞬间凝固了。
上?辈子,妘娇死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原来,这才是妘娇自杀的原因……
后来的妘娇,必定是恢复记忆了。
那样有心气儿、有骨气的姑娘,心性贞烈,如若清楚记得自己曾经历过?什么,无法自处之时,便只能走上?这样极端的绝路。
顿时,傅瑢璋眼底一片猩红,傅家人?骨子里的嗜血残杀的血液在暴动,压都?压不住。
听到动静的卫旦等人?,冲了过?来,一同救下了端阳。
好?在,端阳尚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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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京都?的傅瑢现,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巢被端了,更不知道自己即将死到临头了,正慵懒地坐在了梨花木罗汉榻上?,看好?戏似的,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儿。
地上?的两人?,脸色涌着不一样的潮红,呼吸气促。
傅瑢现舌尖顶了顶腮帮,懒懒地道:“做啊,就当着本王的面?。”
苏翎月紧紧揪着自己衣襟,愤恨地看向了凉王,咬牙切齿强忍着身体里的躁动,一字一句地往牙关外蹦,“傅瑢现,你不是人?!?是你妻子,你怎么能……”
蘼思香对女子没有作???,傅瑢现便对她下了软骨散,浑身使不上?劲,等药性发?作?,上?官韬无法自控,她便如砧板上?的肉,没有丝毫招架之力。
太狠了,这个男人?。
听到苏翎月的叫骂,傅瑢现冷笑了一声,指了指地上?伪装成另一副模样的上?官韬,“你养的娈宠嘛,本王也想?看看,他们满足你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苏翎月气得想?冲过?去撕了他,奈何身子软绵绵的,动弹不了,“你明知的,那些人?养来做什么的!”
傅瑢现口中的娈宠,便是专门养来试香的,否则御灵散里的蘼思香的剂量,怎么能如此精准,恰到好?处地让人?欲罢不能,又不会要人?性命?
可?,她何曾与这些人?有染?
三年来,她一颗心就扑在了他的身上?,为他牺牲了一切,连道德情谊、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即便是最后心灰意冷,她也只是想?离开?而已,并?没有想?过?找别的男人?。
然而,这个男人?,竟这般待她!
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情意,错付给了这样的狼心狗肺,苏翎月悲凉地大笑了起来。
“你很是舍得在你养的那些人?身上???药,但,只这一个人?,你倒是挺疼惜的,本王就看看,他??了药,还疼不疼惜你!”
一旁的上?官韬,浑身血液在倒腾,咬了咬牙,不做声。
他不能暴露。
御灵散的药性,在他血液里奔腾着,咆哮着,搅动着一波又一波热浪。
他浑身燥热得像置身烤炉。
身旁的苏翎月,身上?的胭脂水粉的香味,一阵一阵往他的鼻尖倒灌,带来些许的舒缓,他知道,只要将近在咫尺的女人?拉了过?来,身上?的火,就能灭了。
但,他不能这样做。
苏翎月转头,见到上?官韬似乎很痛苦,心下不忍,??尽全力,一点?一点?往上?官韬的身上?靠:“别忍了,真会死的。”
“就算……?不会怪你的。”
“不!”上?官韬咬牙避开?了她贴过?来的身子,意识逐渐有些模糊,“趁人?之危的事,绝不做,伤害你的事,更不能做。”
听到这句话,苏翎月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少年,曾窘着脸对她说,“?心悦于你,嫁?,?会对你好?的。”
眼泪模糊了她的双眼。
苏翎月正想?向他靠近时,见到上?官韬为了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抬手拔下了她头上?的发?簪,一把插进了大腿肉。
血流如注。
剧痛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眸光清明了起来。
苏翎月怔住了,半晌后,反应过?来后,蓦地笑了,笑着笑着就放声哭了起来。
她当年是有多瞎啊?
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就不要?
再也忍不住,苏翎月咆哮了起来,“傅瑢现,你究竟要干什么?!能不能像个男人?,要杀要剐,爽|快一点??!”
傅瑢现抬了一只脚到罗汉塌上?,玩味地盯着她的双眸。
“本王再问?你一遍,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