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妾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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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扶霜院后,令姜洵倍感意外的是,房内的人,竟然还没睡。

该是听到屋外的动静,她披着件薄薄的袍衫便迎了上来,于两步开外,站在自己跟前,整个人被身后暖融融的烛光裹着,显得立若芙渠、又弱不胜衣。

小女人朝他粲然一笑,露出一口莹白的榴齿,带着满眼的星光,唤了声夫君。

姜洵颔首,随她入了房内。

踏过门槛,便有一股甜润的香气扑面而来。

竟还特意熏了香?

姜洵凝了下神,问道:“你在等我?”

曲锦萱轻轻咬了下唇:“夫君说、说我身子好了,你便会来…”

话语中,分明透着昭然若揭的局促。

姜洵再打量了她一眼。

白日里挽的发髻已散,那满头云墨般的青丝,松松地用一条茜红色的发带系住了,束起的发丝,长长地垂在臋间。

姜洵眼里露了丝戏谑,抬手绕到她身后,扯下了那条发带。

接着,他背过身去,展了双臂:“替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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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银烛高照,翠屏牵影。

鸾帐之中,发肤之香环旋于鼻间,令男人的欲.念越发旺炽。

小女人死死咬着被角,发出咻咻的鼻息声。

可她越是咬牙硬撑,他越是攒起浑身的劲。

整晚被颠来倒去的拔弄,曲锦萱整个人颤如筛糠,一双星眸迷迷蒙蒙、魂灵总像浮在半空似的,触不着实地。

接近天际翻白,蜡烛都燃尽了,帐内的动静才停了下来…

自那一晌欢愉过后,姜洵食髓知味,除了白天不见人外,每至深夜,总要来待霜院折腾一番。

一连几天下来,曲锦萱浑身发酸,感觉自己腰都要被他给掐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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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流云飞渡,是个晴快的好天。

曲锦萱咽下最后一口汤汁后,将碗放回漆盒中。

桑晴盖好漆盒,单手拎给在门口侯着的孙程,没好气地说了句:“给你!”

孙程仍是揣着张古井不波的脸,话也不多说半句,收好漆盒便走了。

桑晴给曲锦萱递上蜜饯,狠狠瞪了眼孙程的背影,又去劝自己主子:“夫人,这伤身之物,您要喝到什么时候去?不如、不如与爷说一声,别让您喝这避子汤了。”

若能早日怀上爷的孩子,夫人这地位,也便稳了。

曲锦萱含着蜜饯,不知如何作答。

这几日,夫君虽与她夜间抵死缠绵,可除了更衣外,多的话,却是没有的。

甚至于让她抬腿、侧身,都是直接上手,拍两下做示意。

至多,会说上一句别咬。

再有,便是与她较劲一般,若她死咬被角,他便会突然抱着她坐起来,就为了撬开她的牙关…

咽下果肉,曲锦萱红着脸,接过帕子拭了拭嘴角,问桑晴:“白疾藜和茶子可采买来了?”

桑晴点点头,又忧心道:“夫人不歇一歇么?”

昨晚这房里的动静,又是到子时正才停的,夫人眼下那两团乌青都重了些。

“无妨,我歇好了的。”曲锦萱冲桑晴笑了下:“去取来罢,长嫂那里的膏子该见底了。”

桑晴无奈,只得去了。

不久后,捧着一堆东西回来的她,脸色十分不好看。

曲锦萱见她气鼓鼓的,不禁笑道:“怎地这么幅脸色?东西太重了么?”

“倒不是东西重…”桑晴放下东西,似有什么话憋着,犹犹豫豫不晓得怎么开口。

曲锦萱起身,逐只打开漆盘上纸袋,一边对着料,一边好奇地问桑晴:“怎地了你这是?”

桑晴抿起嘴,再顿了下脚:“夫人,爷太不像话了,他竟然、竟然——”

就在桑晴再度陷入支吾时,一阵莺莺燕语从庭院中传来:“呀!这就是夫人的院子么?怎地位置这样偏,哎?还有这院子,摆设也太素了,连块像样的奇石都没有,咱们那院子不会也这样罢…”

桑晴打眼向外一瞧,立马直眉瞪眼地向门外跑去,厉声喝道:“怎么回事?谁许你们进来的?”

透过雕花窗,曲锦萱见到院中,站着一黄一蓝两抹身影。

听到桑晴的声音,那二人,都往内室转过脸来。

黄衣女子妖妖娆娆,一双秀媚含情的丹凤眼,两道拔得精细的弯眉,再配着她妖妖娆娆的身姿,整个人极具风韵,而在她身边那位蓝衣女子的长相,则只得称得上端庄清雅了。

那黄衣女子先是扫了眼桑晴,继而歪了下嘴角,极其不屑地笑了下,然后上前几步,一把推开桑晴,径直入了内室。

见了曲锦萱,那黄衣女子先是愣了下,很快便笑开了:“哟,这便是咱们那位夫人罢?”

她扭着腰,扶着鬓侧的发钗,向曲锦萱靠了过去:“既是一起服侍爷的姐妹,那以后呀,我们便唤夫人做姐姐,可好?”

语意亲昵、且随意,说的又是这样的话。

曲锦萱下意识看了眼桑晴。

桑晴气呼呼地跑了过来,挡在那黄衣女子与曲锦萱之间,又低声对曲锦萱说道:“夫人,这二人是爷纳的妾。”

那瞬间,曲锦萱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她的胃有些痉挛,呼吸亦迟滞了起来。

黄衣女子见了曲锦萱的反应,媚眼中尽是惊讶:“哟,看来爷不曾与姐姐打过招呼呢?”她那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嘴角又浮起笑来,语气极其大方:“没关系,我与姐姐说便是。”

曲锦萱指间一紧,捏皱了纸袋的边,听对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我呀,唤沛柳。”接着,她朝身后的蓝衣女子努了努嘴:“她唤花蔚,我二人呢,都是跟了爷好几年的,听说姐姐之前未与爷接触过,想必不大晓得爷的喜好罢?没关系,往后呀,姐姐只管问我们就是,我们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说完这话,沛柳又提起要求来:“对了,姐姐这儿太素净了,我不喜欢,我是个爱颜色的,一会儿,可务必让人给我房里、院里多送点摆件才是。”末了,见曲锦萱似在发着怔忡,没有反应,她还挑了下眉:“姐姐可听清了?”

先不说旁的,这名字便明明白白地,说清了她们的身份,是花楼女子。

曲锦萱掐了下手心,强令自己回神。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便听见杂沓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又有一道威严的声音也跟了过来:“无理的东西,你是个什么身份,也配和夫人称姐道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