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黎戈接了个满怀。
他怀中的小猫轻飘飘的,一点分量都没有。
平常这猫除了吃到好东西的时候会兴奋,还有看电视看到余扶寒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懒洋洋的。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怀里蹦跶的格外欢快,细声细气的喵喵叫中都透着一股活泼的劲儿。
顾黎戈用手给他顺了会儿毛,把他放在膝盖上,点开邮件看。
不一会儿,他怀中陡然一轻,小猫跳到了桌面上,小尾巴晃得特别欢快,用小脑袋拱他的手,掀开左手的掌心,一溜烟钻了进去,随后光明正大的趴在了他的掌心覆盖下。
顾黎戈看他眯眼的样儿就心痒痒。
手底下的小猫温软软的,像个小热水袋,又毛茸茸的,乖乖趴在他手掌心,谁看了都会喜欢,都忍不住上来逗逗。
一人一猫相处的特别和谐。
顾黎戈埋头看邮件,余扶寒就趴着睡大觉,小尾巴绕着他的手腕缠了半圈,懒散的搭在了上面。
余扶寒半梦半醒间想,顾黎戈其实也没有这么讨厌,回去就把备注的王八蛋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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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扶寒刚把他的备注改成中规中矩的“顾黎戈”没两天,这人就发消息跟他说,过几天白天要带余鱼去个地方。
余扶寒既然要拍戏,正好他把余鱼带走。
余扶寒看着屏幕,脑袋顶上缓慢的冒出一个问号。
——不行,余鱼没我不行,不能跟你出门,只能晚上给你,白天他得跟在我身边。
发完之后他捧着手机等了半天,终于在耐心告罄之前收到了回复。
—余先生之前入片场也没有带它。
言下之意就是,只不过不带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余扶寒瞪圆了一双眼,心想:他哪里没去?他天天都在片场待着的好么,顾黎戈这个愚蠢的偷猫贼,呸!
——我刚问他了,他说他不愿意。
顾黎戈正好在手机旁。
——余先生每天都不在家,我很怀疑你能不能照顾好余鱼,它只是一只小奶猫,就算再聪明也不能成精,由我来照顾一天比较好。
——还有,是它,不是他。
这是在质疑余扶寒虐待弱小可怜的小猫余鱼。
隔着手机,余扶寒都能想象得出他在屏幕前的样子是怎样的。
一定是垂着眼睫,像个老古板蹙着眉,不怎么高兴,黢黑的瞳仁天生显露出一种骇人的冷感。
余扶寒都想敲开隔壁的公寓门,把手机砸到他脸上了。
——哦,是它,记住了。
——但还是不行,余鱼说,它只喜欢我,只愿意呆在我身边,这个问题可能有点难协商。
——而且它不是奶猫,是只成年了的大猫,谢谢。
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欠揍的嚣张。
顾黎戈似乎是迟疑了下。
——那我现在来找它,问问它是怎么想的,希望余先生不要反悔。
余扶寒:“???”
他一个激灵,差点把手机砸出去。
顾黎戈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话说到这份上,正常人都知道退让好吗?再不济也会生气。
他倒好,别出心裁的来了一句“那我来问问它”,他是不是脑子有病?真来问一只猫愿不愿意?
着急忙慌的抓稳手机,余扶寒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已经答应了他。
——我刚问了下他,他突然说他又愿意了,哪天?
——是它,下周六。
余扶寒无语片刻,翻出日程表看了看,巧的是,那天刚好端午,剧组放假,提前一个周就说了。
他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假期的行程永远是空的。
……这下好了,被某个王八蛋占了。
余扶寒愤愤的把备注改回了“王八蛋”,觉得不够,又在后面加了三个感叹号。
他想了想,戳开万年不用的微博。
【余扶寒V:烦。】
没管蜂拥而来的粉丝评论,他把这事跟荣涅说了。
对方听后沉思了两秒,瞎分析道:“要不是不可能,我都要以为,他是借着猫的名义来追你。”
实际上是他人凭猫贵。
小祖宗听了这话,当即就冷了脸,面无表情的说:“不管真的假的,就算你死了我都不可能答应他的。”
荣涅道:“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余扶寒补充道:“再多小鱼干也没用,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还有,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他话落,趁着荣涅没反应过来,一把把他退了出去,干净利落的关门上锁。
被关在自己公寓门口的荣涅:“……”
小猫崽子,别让我逮到你。
端午那天,余扶寒从床上歪歪扭扭的爬起来。
顾黎戈这人起得贼早,余扶寒天生是个夜猫子,那儿都能睡,怎么都睡不够,对方起床的时候他才刚睡熟没多久。
余猫猫趴着猫脑袋四处望了望,他原型小的可怜,趴在这张大床上,周围活像一眼望不到边,可大。
他一开始是被顾黎戈放到猫窝的,后来好几次半夜睡醒,迷迷糊糊的瞄上了更加柔软蓬松的大床,就直接跳了上去。顾黎戈好几次睡醒他都在床上,渐渐的也就不把他放在猫窝了。
余猫猫迷迷糊糊的,在床上爬了半天,才被拎着后颈皮捧了起来,去厨房吃小鱼。
他啃小鱼的时候,顾黎戈就在旁边站着。
他站的笔直,肩颈到鞋跟一片都是笔挺的,像直直垂落下来的尺子,眼皮半垂下来搭住了那双黢黑的瞳孔,也遮住了里头的讳莫如深,他双手环抱,手臂往上的黑色衬衫绷直了,线条干脆利落。
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让人辨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或许只是在走神。
余扶寒完全沉浸在了小鱼干中,一如既往啃到第二条就被拎起来。
余猫猫不怎么高兴的舔舔爪爪,在浸湿的毛巾上用力踩踩、蹭蹭,把手和脸洗干净。
余猫猫是一只爱干净的猫猫!
顾黎戈把他拎到西装口袋里,出门去了。
他下楼的一路,余扶寒不知怎么回事,一直缩在他口袋里,往常出门都是要探头探脑的出来看。
秘书早早的等在了公寓楼门口。
他不止是秘书,大多数时候还兼职司机。
因为在顾黎戈身边最长、脾气最好、最不怕顾黎戈,几个司机都争向把接送的活儿让给他。
顾黎戈坐上车,秘书问也没问一句,便发动车,朝目的地开去。
车子刚驶出小区,秘书鼻尖动了动,慢慢转入主干道,同时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突然开口问道:“老板,您有没有闻到……炸鱼的味道?”
他的视线通过后视镜,在顾黎戈西装口袋的鼓包上停留了两秒。
顾黎戈低头掏猫,用两根手指把猫拎起来。
小猫悬在半空,从后面看,手脚缩在一起,好像心虚。
顾黎戈把他转过来……
身子底下抱着条油炸小鱼干的余猫猫歪了歪头,琥珀色的大眼睛里写满疑惑,好像在问,突然拎他干什么。
顾黎戈:“……”
他跟余扶寒对视两秒,目光移到他手脚并用扒着的小鱼干上。
他有洁癖。
除了猫之外的东西,他都有洁癖。
余猫猫没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低头啃了口小鱼干,边啃边用眼神询问他要干做什么。
顾黎戈想把猫做掉。
那一瞬间车内的气氛低迷,前座的秘书都被波及到,不自觉降低了车速,生怕出什么意外。
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很无奈的戳了戳余扶寒的头,问:“什么时候偷出来的?”
余猫猫停下进食,抱着小鱼干装聋作哑。
顾黎戈一侧的西装口袋里都是油,余猫猫身上的毛毛也是,跟在油里打了滚似的。
跟心虚的余猫猫对视半晌,顾黎戈拿出手帕,铺在一旁的椅背上,把小猫放上去了,又脱了外套,单穿着一件衬衣侧头看他。
余扶寒从小鱼干里面抬头瞄了他一眼,见他没生气,只是模样看起来不怎么舒服,放下心低头啃自己的小鱼干。
小鱼干炸的金金黄酥脆,没有多余的调料,却也足够鲜美,骨头都被炸的酥软香脆,可以一同嚼碎。
把骨头一起啃干净,余扶寒抱着鼓鼓囊囊的小肚子,瘫在手帕上,成为一只废猫。
好饱啊。
不过还想再吃一条。
余猫猫咂咂嘴,大爷似的,让顾黎戈用打湿的新手帕给自己擦毛毛,重新变得干净整洁。
他又跳上顾黎戈膝盖上,趴着消食。
顾黎戈垂着眼帘,目光凝聚在他身上,随着车程越来越长,这种目光就越来越强烈,里头含着种莫名的情绪,分不清也辨不明。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猫柔软的毛毛,姿态漫不经心。
“顾总,到地方了。”
这一声来的突然,顾黎戈猝然掀起眼皮看过去。
就算是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的秘书,在这一瞬间,也是背后寒毛直竖。
顾黎戈收回刀锋般凌厉的视线,他才渐渐回神。
目的地是顾家老宅。
顾家是A市赫赫有名的老牌家族之之一,在圈子里向来是数一数二的,更别说现任顾家家主,其雷厉风行的铁血手腕,和与生俱来的经商天赋,更是让顾家稳坐第一把交椅,底下的人多多少少都得仰望、依靠他过活。
顾家老宅是在一所远离市中心的庄园,顾黎戈平时不来这边,逢年过节或者心情不好才会来。
像端午这种节日,顾家的小辈和为数不多的长辈都得回来吃饭。
车子刚驶入庄园,余扶寒就来了兴趣,扒着车窗一脸惊叹。
好大的房子!
在里面抓老鼠肯定很好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