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往事

阮星遥出生在一个江南小镇中,镇子并不是很大,却也是别有一种风情。

轻柔清幽,美如一泼浓墨浅彩的水墨画。

他的妈妈姜鸢是当地出了名的美人,素有“榆临西施”之称,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惊叹于她的美貌。

娉娉袅袅,花容月貌,当真是应了那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在当时追她的人可谓是趋之若鹜,宛如众星拱月般的存在。有钱的有名的有才的有颜的各式各样,可是她愣是绝了所有前来示好的人,而选择了阮星遥的爸爸—一个斯文秀气的普通职工。

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姜鸢会选择这样一个普通甚至工资不高的男人,对此类的话女人总是笑而不语。

阮星遥的父亲呢,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老实人,虽然存在感并不高,但是为人也是厚道本分。只不过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能力。

最后姜鸢不顾家里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嫁给了他的父亲。俩人结婚一年后生下了阮星遥,孩子遗传了姜鸢的美貌,特别是那双含情带笑的桃花眼,简直和姜鸢一模一样。

俩人婚后的生活并不是如外人看起来的那般幸福美好,虽然阮星遥的父亲对姜鸢并不是不好,相反而是好过头了,甚至于有些卑躬屈膝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姜鸢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浓情蜜意软声细语,慢慢地变为了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人。

自打阮星遥记事起,他就很少见过父亲的笑脸,俩人每天总是经常吵架,因为各种琐事,甚至于一个态度一句话。姜鸢脾气爆总会随手砸东西,而男人虽然跟她吵架,却从未动过手也未责骂过姜鸢。

俩人虽然过得这般煎熬却也不曾苛待过阮星遥,他俩的怒火从不牵扯到孩子身上。

姜鸢虽然脾气爆,但是对待阮星遥称不上多温柔却也从未打骂过孩子。阮星遥的父亲对阮星遥虽也称不上多好,却也是尽到了父亲的职责,该给的钱从不吝啬,每一顿饭也都按时会给他准备。

原本处于每天争吵的生活也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而事情的变故就发生在阮星遥八岁那年。

姜鸢出轨了。

俩人赤身裸体地躺在家里的床上被阮星遥的父亲当场发现。

被愤怒冲昏了理智,那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爆发了从未有所的怒意,神色扭曲。

一番扭打过后,跟姜鸢厮混的男人被打成重伤命悬一线,而姜鸢也伤得不轻。

小小的阮星遥缩在角落中,沉默地看着眼前这番混乱崩溃的场景,泣涕如雨。

阮星遥的父亲因为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而姜鸢也顺利地和男人离婚,抛下苦苦哀求的阮星遥狠心离开。

“妈妈,别…别走呜呜呜,我会…我会很乖的呜呜呜,我很听…听话…”

八岁的阮星遥紧紧地拽着姜鸢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人没有说话,温柔地摸了摸阮星遥的脸颊,微微一笑,“对不起星遥,看到你我便会想起那一切的噩梦。”

阮星遥被重重地推开,狠狠地摔在地上。

不顾疼痛,阮星遥急忙地站起身,奋力地追着前方开走的车子。

“妈妈,妈妈,妈妈…”

阮星遥用尽全身的力气追赶着,最终踩到脚下的石子,再次狠狠地摔在地上。

望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车影,小孩儿咬牙站起身,继续奔跑着。

一次次跌倒一次次爬起,直到阮星遥的手臂被蹭出许多的伤口。

姜鸢始终没有回头。

“妈…妈…”

阮星遥呆呆地现在道路中央,泪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引得周围一众围观群众心生不忍。

父母皆不在,阮星遥的生活变成了问题。

两边的亲戚都不愿意暂时收留这个可怜的孩子,甚至于他的姥姥姥爷也不愿意照顾他。

于是年仅八岁的阮星遥独自地生活在那个满是悲伤的回忆的屋子里,家中所有的积蓄除去用来赔偿给那个差点被打死的男人,好在还剩有一些现金。

再加上阮星遥放学后在楼下水果摊帮忙照顾生意,水果摊老板也是一个有善意的人,每天都会给他一些数额不大的工钱,虽然不多,却也足够阮星遥勉强支撑着生活。

学校也了解到阮星遥的家庭情况,减免了对方所有的教材费、饭费等一系列费用。

但是学校中一大半的孩子都知道了阮星遥家里的事,一时间阮星遥成了众矢之的。

谁能想到一群小孩子的心思却也可以那么的恶劣。

嘲笑、戏弄、辱骂、孤立一时间便成了家常便饭。

就这样,阮星遥孤独地生活了两年,小小的内心压抑着越来越多的事。

后来男人刑满出狱,回到家中面对着那张于姜鸢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沉默不语。

男人似乎是彻底变成了另一个人,曾经的忠厚老实不复存在,似乎是葬送在那个血淋淋的日子里。

男人时常酗酒,赌博,几乎时常夜不归宿。姜鸢不在了,阮星遥自然而然成为了他发泄往日愤怒的出口,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经常打在阮星遥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他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每每听到醉酒的男人对他的恶毒的诅咒和诋毁,年幼的阮星遥从原本的痛哭流涕,慢慢地转为麻木冷漠,习以为常。

但是男人从不曾动过阮星遥一根手指头,凡是在清醒的时候,虽然痛恨着酷似女人的那张脸,但也会沉默不语地为阮星遥准备饭菜。

有一次不知怎么突然心血来潮去接阮星遥放学,正巧碰上阮星遥被一堆男生围住,来回推搡着。男人眼底发红,大步向前呵退了那些小孩,一言不发地带着眼眶通红的阮星遥回了家。

就这样,在这种温馨和痛苦交织的生活中阮星遥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直至十五岁那年,这个畸形的家庭彻底走向了分崩离析。

阮星遥的父亲后来在赌场上又认识了一个女人,样貌也是一顶一的好,性感知性。女人的温婉动人让深陷泥潭的男人振作起来,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可是好景不长,那个女人其实是一个骗子,骗走了男人所有的积蓄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癫狂,看着自己同样容貌漂亮动人的儿子,内心翻涌着滔天的怨恨。

他极其憎恨那张漂亮的脸。

自此,噩梦般的生活笼罩在尚未成年的阮星遥的身上。

面对动辄打骂的父亲,阮星遥最终支撑不住,带着攒下来的零用钱逃跑了。

在陌生的城市里,饱经风霜的少年独自打拼了两年。

期间他的父亲从未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仿佛这个儿子早已消失在人间。

只有一次阮星遥要办理临时身份证时,面对对方的再三恳求,男人同意了。

自此再无联系。

就在一天前,阮星遥接到了来自他父亲的电话,一如既往阴沉的声音,“你妈回来了,如果你不想那个贱人死在我手里就赶紧滚回来。”

心急如焚的阮星遥没有多想,立刻只身回到那个充满痛苦的家里,但是等待他的没有多年不见的母亲,而是彻底沦为恶魔的父亲。

男人骗了他。

男人时常右上腹疼痛不已,伴随而来的是腹胀恶心。后来男人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已是肝癌中期。

巨大的绝望再次笼罩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在医院的走廊里,男人浑浑噩噩地前行着,忽然听到一个女人询问另一个医生

“A型血和O型血能生出什么血型的孩子?”

“O型或A型,不可能有其他的血型。”

恍惚间,男人想起被检测为B型的阮星遥,原本支离破碎的精神状态彻底崩塌。

极端的愤怒令他近乎肝胆欲裂。

于是他拨通了阮星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