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韩子义。
韩子义出了车祸,头破血流,站在路边招手求救,路边摊着一个人,看着像是没了气息,韩非沉停车下去一看,竟然是韩子信!
“怎么回事?”韩肖沉走向韩子义。
韩子义也没想到竟然拦住的是韩非沉的车,脸色当下就有点难看,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了,急声道:“我跟子信被车撞了,肇事车逃逸了,我们手机都被压坏了,打不出去,你们快把子信送医院!再拖下去他可能就没命了!”
这时韩非沉已经探过韩子信的鼻息,脸色很差地回来:“已经没呼吸了,哥,把人先送医院再说,说不定还有救。”
谁也没想到韩家四兄弟再一次同框,竟然会是在这样一个情形底下。
韩子义按着不停流血的脑袋,看看直挺挺地躺在后座的韩子信和旁边的韩肖沉,再看看开车的韩非沉,他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四兄弟一起长大的时光,感慨万千,忍不住哭了。
韩肖沉拍了拍他肩膀:“子信说不定还有救,你别多想。弟妹的电话多少?”
韩子义说了一串数字,哭得晕了过去。
车子很快抵达医院,将韩子义和韩子信送进急救室,韩非沉去交费办手续,韩肖沉分别通知了韩子信和韩子义的妻子,兄弟两人在急救室外走来走去,脸色都很凝重。
韩子信的妻子叫柳玉,是城南柳家的旁支,但没什么钱更没什么势,她本人也没什么见识,接到韩子信出事的电话时腿都软了,费了些时间才打上车,带着两个孩子急急赶来了,她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到了医院看到韩肖沉和韩非沉,她哇一声哭了。
“救救子信!求求你们救救他啊!”拉着两个孩子往下跪。
两个孩子还在睡梦中就被拉来了,他们从来没见过韩非沉兄弟,看到自己妈妈又跪又哭,害怕得直哭,一时之间,急救室外哭声一片。
韩肖沉给柳玉递纸巾:“已经送去急救了,你擦擦眼泪,别吓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最大的那个只有五岁,又困,什么都不懂,平时韩子信对他们也不好,从来没有像韩肖沉这么和颜悦色过,但因为两人有几分相似的面容,小的那个孩子伸手朝韩肖沉要抱抱,懵懵懂懂地叫:“爸爸!爸爸!”
韩肖沉一顿。
韩非沉眼神一凛。
柳玉抱紧了两个孩子,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他们不懂事,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只是想爸爸了,他们爸爸已经两个月没回家了……”
两个月没回家……
韩非沉再一看这母子三人身上破旧的穿着,心头怒火顿生,他立即压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别跪,别哭。”
柳玉不敢哭。
在家的时候,韩子信三天两头向她科普韩非沉有多可怕,韩非沉有多无情,当年他们这一支是怎样被赶出韩家怎样艰难求生的,导致柳玉一听到韩非沉这三个字就生理性恐惧,刚才看到韩非沉的时候,她是直接想跪下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认为韩子信出事,是韩非沉所为。
过了一会,韩子义的妻子林小英来了,看到韩非沉时虽然也有些害怕,但她比柳玉镇定一些,勉强站着:“韩先生,我老公怎么了?”
“车祸,肇事车主在逃。”韩非沉说完,腿就贴上一双软软的手。
他低头,对上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爸爸,抱~~”
是韩子信还不到两岁的儿子。
柳玉害怕极了,生怕韩非沉会一巴掌将她儿子拍死。
却见韩非沉把小儿子抱起来:“我不是你爸爸,是二伯。”
“二,伯。”小男孩口齿不清地说完,嘿嘿地笑。
韩非沉心中一动,急救1室的门就开了,韩子义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出来,林小英赶紧跑过去:“子义你怎么样了?!”
韩子义摇头说没事:“你回去吧,我这里没事,家里两个孩子,不能没有大人。”
“我让李婆婆帮忙照顾着,没事的。”
“让你回去就回去,别在这啰嗦!赶紧回去!”
林小英没回去,瞪着韩子义:“我推你回病房。”
“回去!”韩子义生气了,“立即马上!别逼我发火!”
林子英憋了一会气,转身走了。
韩子义坐轮椅上不说话,只盯着急救2室。
一个小时后,急救2室的门开了,医生出来宣布韩子信的死讯,柳玉当场哭晕过去。
韩子信死亡,柳玉晕倒,时间又晚,两个孩子又困又累又害怕,也不哭,就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死抱着韩非沉不放。
韩子义一动不动,低声朝韩肖沉笑:“我哥死了,你们放心了吧?不对,我还没死,你们还没有办法放心。不过,我应该也快了。”
“错不及妻儿,如果哪天你们想要我的命了,只管冲我一个来,别伤害我老婆孩子。”
韩肖沉那么好脾气的人听了这话都给气着了:“韩子义!你在这说的什么屁话?当初你们是为什么被赶出韩家的,要我一件件帮你回忆吗?!”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我还活着,脑子还没乱!”韩肖沉很生气,“今天这事跟我们无关,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你就自己出医药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任!”
“亲兄弟死了,你还不忘耍心眼!韩子义,你真是愧对爷爷帮你取的‘义’字!”
韩子义没见过韩肖沉发火,这会被骂了也不敢还嘴。
韩子信的两个孩子还抱着韩非沉不放,韩非沉与韩肖沉对视了一眼,韩非沉单手抱稳小的,空出另一只手去牵大的:“困了吧?二伯带你们回去睡觉。”
韩非沉出去一趟就带了两个孩子回来,李忠都吓着了,连忙拦住他:“爷,您这是——”
“子信的孩子,他刚刚车祸过世了。”韩非沉把大的交给李忠,“先给他们做点吃的,让人收拾个房间先住下,明天等柳玉醒了再说别的。”
小的那个很粘韩非沉,不肯下来,韩非沉无奈,只能让张爽把陈眠叫醒。
陈眠刚睡着不久,起来看到他怀里的小男孩,整个人都惊呆了,但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儿子?”
好巧不巧,那小孩张口喊了一声爸爸,还抱紧了韩非沉的脖子!
陈眠脸色变了:“好你个韩非沉!竟然家外有家!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