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溱陡地睁眼。
阿菊手里拿着水杯,一脸关怀地看着她:“太太,怎么了?”
“刚才谁来了?”秦溱左看右看,没发现可疑人物。
阿菊一脸懵:“我一直在这啊,就刚才进去洗了个杯子,应该没人进来吧?我出去问下阿森。”
门口的阿森更懵:“没有人,我一直盯着,半秒钟也没打盹。”
阿菊关上门,给秦溱倒了杯温开水:“太太,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做恶梦吗?
秦溱不太确定,但刚才那种危机感是非常强烈的,甚至于她盯着阿菊看了许久,她担心阿菊会害她。
新闻上说,一般的加害人都是自己的熟人和很信任的人,韩肖沉肯定不会害她,陈眠和韩非沉有可能,但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万一想要这个时候下手,也一定不会自己动手,所以面前这个阿菊的嫌疑最大。
秦溱摸了摸脖子,觉得那里有些凉。
阿菊有些迷惑,过了一会,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太太把她当坏人啊。
她失笑地摇摇头,太太的心真难猜,她要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就没多少好人了。
“太太,你休息一会,我到外头买点东西。”阿菊提出。
秦溱刚想点头,阳台外头突然伟来蓬一声巨响,她下意识走出去看。
只见一个女人倒卧在阳台上,身下全是血!
阿菊尖叫:“啊!有人跳楼!”
秦溱看着那几秒钟内就汇成小河的血泊,她愣愣地摸住自己的肚子,突然小腹一阵绞痛!
“我的肚子!”秦溱嘴唇哆嗦得不行,“我的宝宝!叫医生!阿菊,叫医生,快!”
阿菊回头一看,立即惊叫:“太太!你流血了!”
她流血了?
秦溱缓缓低头,看到了小腿肚那一条血线,她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下一秒天旋地转,眼睛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天已经全黑了。
秦溱觉得很空虚,从心到身体,空空的,仿佛感觉不到心跳,她眨了眨眼,刚想说话,双手就被人握住,她缓缓转过脸来,看到眼前的男人,她勉强勾出一抹笑容:“肖沉,你没事了,真好。”
韩肖沉握着她手,攥得很紧,他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难过得想哭,忍住了,点点头道:“嗯,我没事了。”
秦溱想坐起来,一只手肘撑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护着肚子,那手只往肚皮上一碰,她就愣住了。
肚子是平的,掌心底下什么都是没有,她有些懵:“肖沉,我怎么了?宝宝呢?我怎么感觉不到他了?他是不是睡太久了啊?肖沉,快帮我叫医生,快呀!”
韩肖沉眼睛通红一片,他握紧她双手,难过地道:“秦溱,宝宝……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还会有的?
什么意思?
秦溱愣住,几分钟后,她腾地大吼:“不!这不是真的!我宝宝没事!他还在我肚子里!他睡着了而已!”】
她把手抽回来,温柔地拍肚皮:“宝宝,宝宝,妈妈在这呢,别睡啦,快起来吧,别吓妈妈呀,宝宝,求你别吓妈妈呀……”
韩肖沉一个将近一米九的铁汉子,这一刻终于忍不住流了泪,他将激动的妻子抱在怀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抚她。
秦溱情绪太激动,又刚做了引产手术,这情绪一下大起大落,她一口气没回上来,晕了过去。
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陈眠也是睡醒之后才接到秦溱流产的消息,当场她也被震住了。
“有个人从二十楼跳到了她的病房阳台,她刚好看见,吓着了,就……宝宝没保住。”李医生小声叹气,“太太这一胎还真是一波三折,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保住。”
“刚醒过来知道宝宝不在了之后又晕了过去,先生都快扛不住了。”李医生很同情。
陈眠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让柳絮去医院照顾她,你去联系个心理医生,要靠谱的,嘴严的。”
李倩点头:“夫人,我这就去安排。”
陈眠兀自沉默了一会,最后去祠堂上了柱香,从祠堂出来后,她去老爷子的墓前站了好久,直到韩非沉寻过来,她才叹了口气。
夫妻两人慢慢下山,一路上谁都没有心情开口。
陈眠自己失去过孩子,知道那种身体仿佛被挖空,体内再也感觉不到别一道心跳的心情有多绝望,失去佳宝的时候,她当时就想跟着佳宝一起去了。
这种感觉,男人永远体会不到。
家里出了这种事,整个家的气氛都很沉,韩凛和韩宝儿也懂事地不再闹事,吃过饭就玩,玩得差不多了,主动说要冲凉洗澡,很省心,特别是韩凛,自己给自己拉好小被子,跟陈眠道晚安:“婶婶,阿凛要睡觉了,婶婶晚安。”
陈眠怜爱地抚摸他的头:“婶婶给你讲故事好吗?”
“不用了婶婶,阿凛马上就可以睡着了,不信你看。”韩凛闭上眼,过了一会又睁开,“婶婶,阿凛睡醒了是不是就能看到爸爸妈妈了?”
陈眠点头:“对,明天你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那妈妈呢?”
“也可以看到妈妈。”
韩凛松了口气,闭眼:“晚安婶婶。”
陈眠等了几分钟,韩凛果然睡着了,呼吸平顺绵长,她把灯关上,关上门回房。
韩非沉也刚哄睡韩宝儿回到房间,夫妻两人互道晚安,关上灯,两人明明没有睡意,却都假装安睡。
次日下午,韩肖沉和秦溱一起回来了,陈眠立即过去柳院,她没有急着去跟秦溱说话,而是远远看着,直到看到秦溱脸色好转,她才过去。
秦溱昨天刚做的引产手术,今天就出院了,整个人虚弱得要命,韩肖沉要她住院,她死也不肯,便只好带着她回来了。
看到陈眠,她隐忍了一整天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起来:“小语,我太没用了,连个孩子也保护不了……”
陈眠没作声,等她哭完了才道:“人都是在经受磨难后才会成长,秦溱,你还年轻,想要孩子,再等两年试试看。”
秦溱摇头:“不了。”
“我把韩凛带好教育好保护好就行了。”她自嘲道,“我算个什么东西啊?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有什么资格学人家说要更多?”
陈眠唇角一抿,没接这话。
虽然秦溱很可怜,她也觉得秦溱可怜,但一码归一码,以后要怎么共处,现在还不好下定论。
陈眠没呆多久就回了主宅,很意外,吴月华来了,正坐在客厅里等她,看样子是来了有一会了,看到陈眠,吴月华立即迎过去。
“舅妈。”
陈眠才刚喊了一声,吴月华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