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沉低声说:“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陈眠,对不起。”
他打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声音很大,听得出来是用了全力。
韩非沉一连打了自己几十个巴掌,把那张清俊的脸打得又青又肿,仍然觉得不够,然而陈眠只是别过脸,说:“你出去,我不想跟你呆在同一个地方,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韩非沉手一顿。
陈眠突然激动起来:“韩非沉,滚啊!”
怕她伤到自己,韩非沉赶紧站起来:“我现在出去,你别激动,我这就出去。”
听到韩非沉的脚步声离开,陈眠放声大哭。
……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隔着门板听着陈眠撕心裂肺的哭声,韩非沉蹲了下去,双手抱头,也跟着一起哭。
一双女鞋在他跟前停住,女人的声音自他头顶洒下:“那天,少夫人没有想杀雪儿小姐,是我出卖了良心,收了陈洛洛的钱撒了谎。”
她扑通一声跪下:“少爷,对不起!”
王茹长跪不起。
她拿了陈洛洛的钱之后立即给弟弟治病,弟弟知道她拿了昧了良心的钱坚决不肯接受治疗,最后病死在家中,紧接着母亲与父亲受到打击过大,一时没挺过来,也跟着去了。
王茹找了个地方避世,直到小七找到她。
她急急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陈眠的孩子没了。
她的罪,这辈子都赎不完。
是王茹王医生!
韩非沉缓缓抬起头,盯着王茹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你到现在才说?为什么?”
王茹低哭。
这时,阿离也走过来,低声说:“少爷,少夫人当初食物中毒,也是陈小姐给了雪姨一笔钱。”
韩非沉浑身一震。
陈洛洛……竟然是陈洛洛!
他站起来,静静吩咐:“把陈洛洛关起来,陈眠遭受过的一切,她都要受一遍!”
一直等在旁边的老王代为转达韩祺瑞的意思:“少爷,老爷子说,失去的不能再回来,眼前的更应该好好珍惜。陈小姐千不该万不该,她也是雪儿小姐的母亲,请你适可而止。”
韩非沉像没听到,朝月影挑眉:“立即去。”
月影应了一声,立即转身离开。
韩非沉在门口站了很久,终究没有勇气踏入陈眠的病房。
陈眠在病房里住了三天,韩非沉没有再出现,照顾她的人是温明媚和被韩非沉找回来的小七。
两人想尽了办法,都没能让陈眠开口,也无法让她进食,医院没有办法,只能一直给她打营养针。
陈眠瘦得不成人形。
小七哭着求她:“眠眠姐,你应我一声啊,我是小七啊,我是小七啊!”
“我没死!我回来了!我回来照顾你和雪儿小姐了!”
听到韩雪儿的名字,陈眠总算有了反应,她手指动了动,艰涩地开口:“雪……儿?我要,雪儿。”
小七简直要谢天谢地了,连忙说:“好好好,我这就打电话给韩非沉让他把雪儿抱过来!”
“不……要!不要抱过来!”陈眠急声说,“医院细菌多,不能过来。我回去!我回去!”
她三天没吃东西,仅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腿都没办法站稳,一下床就摔了,小七和温明媚眼明手快把她扶住。
温明媚趁机说:“少夫人,我给你带了汤和饭菜过来,你现在这样子怎么有力气抱雪儿小姐?你得快点好起来。”
“对啊对啊,你不快点好起来,雪儿小姐都要被陈洛洛那贱人抢走了!”
“汤呢?我要喝汤!我要吃饭!我要回去见雪儿!我要好起来!”
一碗汤她一口气就喝光,温明媚怕她一下子进食太多会折腾到胃肠,隔了半个小时才给她吃饭菜。
陈眠狼吞虎咽。
门外,韩非沉静静坐在地上,直到听到陈眠放下碗的声音。
温明媚收拾了碗筷出来,看到这三天来一直坐在病房外的韩非沉,她悄悄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陈眠都积极接受治疗,她有好好吃饭,好好吃药,身体各项体征逐渐趋向正常。
住院一周后,医生宣布她可以出院了。
一想到马上可以回去抱雪儿了,陈眠反而平静下来。
小七推门进来:“眠眠姐,韩非沉来接你了,还有……梁医生和苏医生也来了。”
陈眠嗯了一声:“让梁医生和苏医生进来吧。”
梁景遇和苏南看了一眼旁边蓬头垢面的韩非沉,抬脚走了进去。
韩非沉眼内的光亮一下熄灭。
月影上前一步说:“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韩非沉应了一声,抬步下楼,月影想了想,跟着下去。
不一会,陈眠在梁景遇和苏南的陪同下下楼,梁景遇扶着她上了车。
坐进车子那一刻,陈眠脸色一变,立即退了出来。
人们这才发现开车的人不是月影,而是韩非沉。
梁景遇把自己的车开过来,韩非沉说:“这辆车消过毒。我下车。老五,你开车。”
陈眠这才回到车上。
很快回到香蕉楼,陈眠跌跌撞撞往屋内跑,几次都差点摔到,被月影和云影及时扶住。
屋子里传来韩雪儿的笑声,陈眠一僵,接着往前冲:“雪儿!”
魅影赶紧把韩雪儿抱出来。
陈眠接过雪儿,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把脸埋在雪儿胸前,无声抽泣。
屋外,韩非沉别过脸,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大步走向狮卧山深处。
那里有一个山洞,当初陈眠被诬陷后就是被关在这里面的,因此韩非沉同样把陈洛洛关到了这里,有两个保镖守着,又逃住了手脚,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陈眠在医院住了一周,她就被关这里一周,她每天都哭喊着要找韩非沉,一周过去,韩非沉终于出现了。
陈洛洛当场哭了:“阿沉!阿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改啊!这里好黑!又有老鼠!又有蛇!我害怕!我害怕呀呜呜呜呜……”
韩非沉蹲在她身前问:“当初,陈眠真的是想杀雪儿?”
陈洛洛急急点头:“是的!她想杀雪儿!幸好我把雪儿抱开了!阿沉,你也看见了的,不是吗?”
韩非沉一脚将她踹倒:“到了现在还在骗我?陈洛洛,你是不是觉得王茹收了你的钱就一定会帮你守住秘密?”
陈洛洛立即认错:“阿沉我错了!我错了!那天我实在太想雪儿了,陈眠她拿话刺激我,我想把雪儿抱走,她就拿刀来刺我!”
“是我的错,是我不对,阿沉我错了,真错了,可我也是害怕雪儿被她抢走啊!”
“那么食物中毒呢?你又怎么解释?难道你不知道陈眠吃了那些菜,会让雪儿断奶吗?陈洛洛,你口口声声说雪儿是你的女儿,雪儿是你的命,可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让我怀疑。”
韩非沉掐住她脖子:“说!雪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