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尔陪了楚厘两天,每天同她一起吃饭,带她在城堡里转,带她在院中闲逛。
第三天,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堆各式各样的书,弄来下好电影的电视,只留下女仆和黑衣男人照顾她,他便离开了。
楚厘焦心江枕河那边怎么样了,哪有心情看书。女仆明显也是练家子,态度恭敬,但绝不多言,黑衣男人也是如此。
或许是拉塞尔吩咐过,她去哪里,他们都不会管。
楚厘一间一间搜寻,很好,非常谨慎,什么能通讯的工具都没有。她甚至想直接把这儿烧了,但考虑到这金子和大理石打造的地方估计烧不起来便作罢了。
这是她第二次翻车,上次怪她自己作死,这次真是无妄之灾。也不算无妄之灾,从原主救起他隐患就埋下了。
当初看这么个男主本身就有情的任务居然是A级,她以为这个新部门有水分,原来在这儿等着。
*
江枕河在警局拿到透明袋子里装着的那枚前两天由他亲手戴上的指环时,几近崩溃。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跟着她一起来,要是他跟着,或许他能带她跑出来。
担心楚氏动乱,消息暂且封锁了。楚家人都来了,她爸妈一夕之间似乎老了好几岁,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推入焚化炉中。
江枕河的心,也像跟着尸体焚烧了,痛彻心扉的难受,黑暗与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
夜里,他坐在阳台地板上,盯着皎洁的月亮发呆。短短两天时间,他变得憔悴苍白,多日不眠致使眼中尽是血丝,看的让人心惊。
他举起透明袋子,眼神空洞的盯着里面的指环。这个世界似乎突然没了色彩,所有事情都变的无味。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绝望、窒息。
突然的让人不敢相信。
……
楚厘在城堡里呆了两天,完全隔离外界,想到江枕河和家人,她开始烦躁,她能想象到他们得知她死了会多绝望。
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只有一个没联网的电视,她想过弄昏女仆,但不现实,这两个人警惕的过分。甚至只言片语都不肯透露,只是礼貌的打太极。
拉塞尔离开的第二天晚上,楚厘躺在黄金打造的奢华公主床上,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黑暗中透进一丝光亮,她立刻闭上眼睛。
脚步声几不可闻,一双冰凉的手落在了她脸上,凉飕飕的温度让她不受控制的脊背紧绷,浓浓的血腥味窜入鼻腔。
她不动声色的装睡,似乎睡的很熟。
压抑的黑暗中,响起一声很低很低的呢喃:“姐姐,我好疼……”
她心一颤,一滴滚烫液体滴在她手背上。
他似乎发现了,试图用手轻轻擦拭掉。楚厘克制波动的心绪,睫毛微动,状似被弄醒。
借着门口透入的光,她能看到他还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惨白的脸颊上斑斑血迹。那双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姐姐,吵醒你了?”
“没事,你睡吧。”他语气很轻柔,如果没有顶着一张溅了点点血迹的脸,一定会认为这是个温柔漂亮的弟弟。
楚厘抬手开了灯,目光落在他右肩膀上,衣服已被割裂,狰狞的刀伤深可见骨,血悄悄的往外流淌,渗入黑色的衣服中。
她蹙眉,“怎么不包扎?”这么放血,难怪脸色那么白。
拉塞尔愣了两秒,蓝眸中忽的漫开点点笑意,“姐姐在担心我吗?”
楚厘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道:“药箱在哪?”
拉塞尔面色阳光起来,似乎刚刚那个说痛的声音只是她的臆想。他这样笑起来终于有点像这个年纪的少年。
拉塞尔愉悦的站起来往外走:“我去取!姐姐等我一下。”
他出去后,楚厘抬起右手,手上的血迹被他刚刚擦拭已经晕开,红的刺眼。
很快,拉塞尔提着箱子进来了,他坐下,楚厘打开药箱,翻出需要的东西,跪坐在他身后,用剪刀剪开衣服,后背的皮肤上,刀伤,枪伤,一道道狰狞的疤痕,让人心惊。
想到他的年龄,楚厘忽感压抑。
擦拭掉血迹后,酒精撒上去,她明显看到到他肌肉紧绷身体微颤,却未吭一声。她撒上止血药,给他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随即——
举起剪刀,抵在他脖子上。
“放我走。”
背对着,楚厘看不到他的反应,只觉得他的身体似乎僵了一瞬。
长长的沉默后,拉塞尔平静的开口:“……姐姐,你杀了我也出不去。”
楚厘蹙眉,剪刀在他脖颈上划开一道小口,渗出点点血丝,“不要让我后悔救你。”
空气寂静了一阵,拉塞尔突兀的笑了两声,“姐姐早就后悔了吧。有时候我在想,要不干脆死在大雪里算了,又觉得这样不好。遇不到姐姐很遗憾……”
手腕猛地被抓住,楚厘反应迅速试图挣脱,然而这具身体力量根本不行,剪刀无声的掉在床上。拉塞尔完全不顾刚包扎后的伤口,扣住她的手腕锁在金环中。
他语气忽的低下来,眼中尽是疯狂,“所以我不想遗憾。姐姐,我是为了你走到这一步,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拉塞尔神情又温和下来,坐在床边,全然不顾伤口崩裂血液已经染红绷带的肩膀。反而抽出湿巾来轻柔的将她手上沾上的血迹轻轻擦拭掉。随即站起关掉灯,“姐姐,晚安。”
楚厘:“……”md个死病娇。
系统突然冒头:“主人主人,好刺激呀!病娇弟弟我爱了!”
楚厘:“……你有性别吗?”
系统:“小A可以随时切换呢!主人主人,下个任务要不要找个病娇男主呀?”
楚厘冷漠脸:“不要,看你的动画片去。”
系统喜悦分享:“主人我已经不看动画了,现在沉迷犯罪电影了呢!”
楚厘:“……”
楚厘动了动手腕,金链哗啦啦响,她心里郁闷。她活这么大,没这么憋屈过。
她突然怀念起女主事业部,至少不会这么弱兮兮。好歹她是修仙世界出来的,身手也不差,结果力量上完全被碾压……
*
第二天上午,拉塞尔推门而进,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给她开了锁。
“姐姐乖一点,锁着睡觉多不舒服?”
吃完早餐,拉塞尔好似没受过伤一样,活力满满的带着她四处走,当然,依旧不离城堡院子。
她坐在秋千上,拉塞尔耐心的摇绳子。
远处杉树林中不时传来鸟叫声,头顶的樱树花瓣直往下飘,楚厘被他晃着晃着便昏昏欲睡。
下来躺在旁边柔软的吊床上,躺下就睡着了。拉塞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眸色温柔的望着她,接过女仆手中的毯子给她盖上。
这边生活还算平和宁静,国内却是阴云罩顶。
酒店那边到现在起火原因都没查出来,江家人担心江枕河想不开,屡屡来看他,江枕河呆在楚厘家中闭门不出。
房内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却偏偏少了最珍贵的那道身影。直到现在,一周过去了,他仍旧觉得恍惚。
总觉得她不会那么消失,总觉得她很快就会回来……
楚氏那边压着没公布,楚父虽然绝望,却硬撑着试图培养不争气的儿子。
“咚咚咚——”
江枕河颓然起身去开了门,是他二堂哥,江经武。
两人进去坐下,江经武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半个月前还好生生的人,这就……唉。
两人沉默坐了一会儿,江经武看到塑料袋内的指环,又看向江枕河手上同款的,叹了口气。
“阿枕,振作起来。”这话他说出都觉得苍白无力。
江枕河沉默了好一阵,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双以往充斥着骄傲光彩的眼眸,如今失了神采,笼罩着层层灰暗与绝望。
“我总觉得很不真实,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他说着嗓音渐渐哽咽,抬手捂住脸,“怎么就能那么巧?”
白清清,如果不是她,或许就不会这样。为什么偏偏要他去?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手术?
就赶的那么巧?
江经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他接起,“嗯……离开了?……嗯?……嗯。”
挂掉电话,他皱眉:“之前说的那个地下势力,离开了。对了,我们的人刚刚查到,白清清好像跟我们追踪那个神秘人见过?可惜没逮到人,这帮人实在太狡猾了。”
江枕河抬头,“白清清?”
“嗯,9月28号那天,白清清和那人在酒店呆了十分钟。”
9月28……那不是她和楚厘去游乐场玩那天吗?脑中突然浮现她买棉花糖回来时,他见她似乎在看谁,当时没多想,现在任何一点信息他都觉得不对劲。
莫非那天她见到什么不对劲的人了?
是白清清害她?
他猛地站起来鞋也不换就往外走,江经武赶紧拉住他,“阿枕,你去干嘛?”
江枕河脚步不停,沙哑嗓音压抑着:“找白清清。”
江经武拦住他,“你怀疑她下手的?她刚做完手术,受刺激心脏出问题怎么办?”
江枕河脚步微顿,闭了下眼睛停下,一言不发返回卧室给朋友打电话,“帮我查个人,白清清。”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倒在沙发上,捏起塑料袋中指环看。
白清清不像能做出□□的事,她没那个胆子。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没死,总觉得她不可能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可尸检报告显示,确实是她。
江经武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离开了。
晚上,江枕河收到朋友发来的消息,白清清在国外已经做过一次心脏移植手术。这个他听韩龙说过。
“问题在,她血型特殊,没匹配到合适的心脏……”
江枕河沉默了几秒,鞋也不换拎着钥匙冲出去,一路飙车到了白清清在的医院。
躺在病床上白清清见到他突然闯入,愣了一秒,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目光对上他泛着血丝有些骇人的双眼,她心猛的一跳,心脏处有一丝不适感。
江枕河没再往里走,只是关上门站在门口,他克制着情绪,声音却依旧压抑的让人心跳:“楚厘死了。”
白清清呆住,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
他神色压抑,没一丝说谎的意味,白清清顿时慌乱,脸色一白,怎么会?
江枕河目光锋利盯着她,“你果然参与了。”
情绪波动太大,白清清心脏突然不舒服起来,她捂着心脏蹙起眉,“我……”
她想否认,可面对他像要杀人的脸色却心虚的说不出话来。
“你要是不说,明天我就能让白家破产,还有你那颗心,怎么来的?你以为我查不到?”
白清清登时脸色煞白,“我……他说,他老板喜欢楚厘姐,说不会伤害她……我……我以为……”
她心脏痛起来,江枕河皱眉,叫了医生。
看白清清被推入手术室,他转身离开。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明知道她有危险却下手将她推入火坑。
如果白清清说的是真的,那她或许活着……
想起那枚戒指,他立刻回去取了去医院,在医院等到凌晨,他朋友皱着眉出来:“枕哥,这戒指上的dna和嫂子的不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