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景焕每天忙忙碌碌焦虑不安的时候,皇帝却突然下发?了一份谕旨,内容是:皇后丧未满百日,皇三子李景烨即在府中饮酒歌舞,著幽禁于王府,反省己身。
李景焕一听到这份谕旨,着实吓了一大跳,急忙赶往李景烨的府上。
刚一进?门,李景焕就见到了一脸坦然的李景烨,李景焕的声音有些?颤抖,“三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过是点小错罢了,”李景烨淡淡一笑,满不在乎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让弟弟我也有时间能在府邸好好做做功课,写些?反省文?章不是?”
李景烨虽然看上去不甚在意,但是李景焕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三弟……”李景焕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这样的李景烨让他心中有些?五味杂陈。自从大哥离世后,父皇对待他们这群儿子的态度一直很好,或许是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再也无法承受失去的痛苦了,或许是年纪大了,更加念及亲情了,不论如何,总还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发这么大的火儿。
李景烨的行为就更奇怪了,他是个文?人,恪守礼节,从未有过逾矩之处,这次何至于会?出如此大的纰漏呢?
“三弟,”李景焕直视着他的眼睛,语重心长地问:“二哥知道你不是如此糊涂之人,此事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若是有什?么苦衷,不妨和二哥说说,二哥尽力帮你。你我兄弟之间,何必如此遮掩客气?”
李景烨被他苦大仇深的表情逗笑了,“二哥,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大夏朝的三皇子,我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一时疏忽罢了,您想太多了。”
“想太多?”李景焕不由感慨道:“三弟,你读的是圣贤书,学的是圣人之言,二哥虽然比你虚长几岁,但是要论读书策论,二哥还真是自愧不如啊。你扪心自问,这次的事情究竟是我想太多还是你想太多啊?”
“二哥这是何意?”
李景焕望着远方,有些?落寞地问:“三弟,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在天下大事面前,是不是什么都可以退让,什?么都不再重要?”
李景烨的手一顿,看着李景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景焕继续说道:“三弟,你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很想告诉你们,二哥不仅仅是太子,不仅仅是大夏朝的储君,更是你们的哥哥,我会?关心你们,会?在乎你们,你们有什?么难题都可以跟我说说,我会?尽力帮助你们。但是我说不出口,在这个问题面前,我觉得所有的关心在乎都是那么的虚无飘渺。”
李景焕看着李景烨,却见他面色木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弟?”
李景烨这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向李景焕,严肃地道:“我不明白二哥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每一份送到父皇案头的奏折,都是事关千万百姓和国运民生的大事,都是需要立刻做出决断、刻不容缓的大事,这些?想来是比父子亲情、兄弟之情更重要的。”
或许对于李景烨来说,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正事说服他自己释怀父皇这些?年对他的忽视的最好借口吧。
“是啊,都是大事……”李景焕喃喃道?,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但是三弟,这些?事情真的那么刻不容缓吗?”
“这是什么意思?”李景烨皱眉看着李景焕。
“三弟,你想想,无论原本多么刻不容缓的事情,等送到父皇案头后,父皇批阅,下面执行,其实没有真正做到刻不容缓啊。我们只是习惯了这样的借口,习惯了这样欺骗自己,告诉自己我们是皇家的孩子,我们忙的都是天下大事,但是我们真正到底做了些?什?么?”
从古至今,兢兢业业、宵衣旰食的皇帝也不少了,可是也不见哪一朝的百姓真的能吃饱饭,过的富足,真是可叹啊!
李景烨听到这里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但是似乎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不论如何,我们受着百姓的供奉,是天潢贵胄,是王子皇孙,将来是要封王封爵的,是要为黎明百姓造福的。就算真的不能做到刻不容缓,那也应该尽力而为,方能不愧于心,不愧于天。”
说到这里,他有些?感慨道:“二哥,你看,外面的万家灯火、炊烟袅袅,对于百姓来说,一个安稳的坏境就足够了。没有战争,没有天灾,享受、忙碌、期盼、收获。每次看到这些?我都会想,我们的父皇真了不起,他治理下的百姓都那么幸福。”
“是啊,但即使这样,我们这些?年也没有做到没有战争,没有天灾啊!百姓依旧是轮番地受苦受难。”
“发?什?么愣呢?”李景烨沉默了一会?儿,看到李景焕一脸的感慨和思?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赶紧推了推他,“不管怎么样,二哥现在还是赶紧先回去吧,一直呆在这里不免让旁人看见了说闲话。”
“三弟……”
“好了,”李景烨打断了他,“二哥若是真的心疼弟弟,以后等禁足解了再来看我,现在还是快走吧!”
李景焕无奈,只得转身离开,只是不时还会?回头看看李景烨。每次他回头的时候,就见李景烨摆着手让他离开。
李景焕出门的时候正巧看见了李景煊和李景熠站在门口,两人似乎徘徊了许久,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来。
“五弟,六弟,你们干什?么呢?”
两人闻言这才注意到了李景焕从门里出来,连忙快步走过来,还不等李景煊说话,李景熠就率先开口,一脸的不高兴,“我们听说三哥被父皇软禁在府里了,所以特意来看望,没想到这几个狗奴才偏偏拦着门不让我们进去!”
李景焕这才注意到守门口的侍卫,一脸无奈地对他恭敬地道:“太子殿下,并非奴才不让六皇子进?去,而是皇上下令,除了太子殿下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去探望啊。”
李景熠气得跳了起来,“什?么皇上下令?父皇只是一时被小人蒙蔽了!”
“六弟!”李景煊连忙喝止他,“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又转身对李景焕道?:“三哥何等样人,我们都清楚。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必然是有什?么误会,弟弟也只是为三哥不平,所以想请教二哥,是否可以一起去向父皇请命?”
“这……”
李景熠急忙表态:“我去!”
李景焕皱眉,“去当然是要去,都是兄弟,我也断断不能看着三弟无辜被囚而无动于衷,只是莫惊了圣驾……”
“二哥!”李景熠对他犹犹豫豫的态度颇为不满,“当初你都能为了鄂大人不惜触怒父皇也要求情,怎么如今到了自己亲兄弟身上反而畏首畏尾了?”
李景焕倒也不是怕了,只是觉得此事颇为蹊跷,不敢轻举妄动罢了,本来还想着在仔细调查调查清楚再说的,可是看李景熠这个冲动的样子,只怕就算自己不去,他也要去,还不如跟着他一起去,要是有什?么变动也好随机应变。
“当然要去,六弟,都是兄弟,难道还能撒手不管不成?”
李景熠见他同意了,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拉着他的手就往皇宫的方向跑。
三人急急忙忙地来到了皇帝的书房,通报过后便一齐进?去,齐跪行礼,皇帝见了亦不叫起,只冷冷地道:“怎么,今日来的这么齐,有何贵干啊?”
皇帝的一番话夹枪带棒,显然是话里有话?,但是李景熠却丝毫不惧,“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来给三哥求情的,他向来恪守礼教,严于律己,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的,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厉声道:“你们两个呢?也是为了他来的?你们是想向朕表明你们有义气?我看都是梁山泊义气!朕这还没死呢,你们就不听朕的话?了?”
三人也没想到皇帝会?说这样一番话,尤其是先开口的李景熠,顿时慌了手脚,李景焕看事情有些?不对,连忙道?:“父皇,儿臣等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事实在是有蹊跷,儿臣等怕有小人离间您与三弟之间的父子之情,所以才……”
皇帝冷冷地看向李景焕,让他冷汗直流,准备好的措辞也说不下去了。
瘆人的沉默持续了良久,皇帝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景焕一眼,高深莫测地问了一句:“你今日去看过老?三了?”
“是。”李景焕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他怎么跟你说的?”
李景焕努力地斟酌着词句,“三弟说,他是一时不慎,这才会?犯下大错,深感愧疚,府中这些?天一直在闭门思过,希望能得到父皇的宽恕。”
“呵,”皇帝冷哼了一声,“他倒是识趣。”
李景焕见皇帝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了,连忙上前道?:“父皇,儿臣等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三弟平日行事素来谨慎,如今却突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实在是不合常理,再者三弟已有悔过之心,即便是父皇要关他,也多少给个时限啊。”
听着李景焕这拐弯抹角的求情,皇帝有些?无奈。罢了,罢了,他疲惫地长叹一声:“就关他一个月,好好静思?己过。”
这已是难得的宽大了。众人跪下谢恩,一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