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烟雾杳杳腾起,橘红色的火光在风中忽明忽暗,炉内的香只剩最后一点。
工作人员笑问:“秋少侠准备好了么??”
孟瑾棠看了?蓟飞英一眼,后者点点头,伸手擦了下头上的汗,终于松了一口长气。
看来是赶上了?。
蓟飞英制作出来的东西,从外形上看,仿佛是一个黑乎乎的盒子?,表面上分布着一些应该是控制枢纽的部件,不但不怎么精致好看,甚至还显得十分丑陋。
工作人员伸手引路:“蓟姑娘先请。”又对孟瑾棠道,“在验收期间,其他人不可干预比试过程,在下晓得秋少侠武功高强,是以还请往外站一站。”
孟瑾棠依言退了?两步,每退一步,便向后轻飘飘滑出数尺,偏偏旁人还瞧不出她身法有什么?特异之处,只觉此人步法轻灵,往来翕忽,若非父母尊长武功不俗,就是曾经得遇明师教导。
另一边,蓟飞英也拿着手上的机关暗器,走到了被圈定好的位置当中。
她为这一刻准备了?很长时间,本来以为会十分紧张,但事到临头,却神奇地平静了?下来。
陆斌日面无表情地站在蓟飞英的对面,他看见停云楼那位小姑娘刚走到规定的地方,就猛地抬起手,双袖连挥,向前发出一枚枚暗器。
暗器破空有声,犹如狂风骤雨,速度之快,几乎在空中连成了?一道直线。
工作人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拦在孟瑾棠之前,她被人挡住,反应便不得不迟了?少许,又看那工作人员不肯闪开,直接一伸手,迅若惊电般一把拿住对方肩膀,然后微微运力,竟然将一个身材颇壮的成年人当做暗器投掷了过去。
“秋少侠不可——”干扰二字尚未说出口,工作人员就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轻飘飘地飞起,然后右边身子一阵剧痛,忍不住惨叫出声。
白影一晃,那位被当做盾牌掷来的工作人员尚未摔倒,孟瑾棠就已如飞絮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在蓟飞英身前。
方才陆斌日不等蓟飞英按下机关枢纽,便抢先出手,意图将对手击伤,他暗器功夫委实不错,哪怕孟瑾棠将?工作人员掷到两人中间,拦下了?大部分,却还有少数暗器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打着旋儿绕了?过来。
孟瑾棠头也不回,右手扶起蓟飞英,左袖则向外轻轻一拂,只一下便将空中的暗器尽数拂落,可惜她来的虽快,但陆斌日的暗器也是奇快无比,那第一枚钢镖,到底是打中了蓟飞英。
鲜血从小姑娘的胳膊上涌出,蓟飞英不担心自己的伤势,却深深忧心选拔结果——她按下枢纽的时候因着手臂剧痛而失了准头,所有发出的钢针全部全部打了?个空,陆斌日身上连一丝伤痕都未曾留下。
六扇门中人呵斥:“不是说不许干扰验收过程么??你这人怎的不守规矩!”
孟瑾棠扫了眼地上那位呼痛声越来越低的那位工作人员,淡淡道:“明明是这位不知名的兄台飞身阻拦,扰乱了?选拔,怎么怪到在下身上?”
她自进门之后,一直温雅和气,到了此刻,才终于露出点不悦之色。
六扇门中人皱眉——孟瑾棠出手速度太快,就算是站在左近之人,也不好说究竟是那位工作人员自己倒飞过去的,还是被人投掷过去的。前者不合常理,但若是后者的话?,那白衣少年的内功修为又得高深到何等地步?
说完一句敷衍场面的话?后,孟瑾棠不再理会那些六扇门之人,轻轻托住蓟飞英的伤臂,伸手一点,伤口处流血立刻制住,蓟飞英感到一股柔和的真气自双方接触的部位延伸上来——虽然当前所使用的《婆罗心经》是阴性内劲,但孟瑾棠在输送之时,有意克制其中的寒意,蓟飞英自然十分受用。
这小姑娘受伤后,本来神色十分萎靡,但旁人只看孟瑾棠在她隔壁上点了两指,顷刻间就再次精神?了?起来。
这里除了普通高手之外,也有几个眼光厉害的人物在,见到这一幕时,心中都为之一惊——若说方才那的投掷手法只让人觉得秋露白此人功力非凡,这一幕便显得其人内功根基坚实,才能有如此神妙的疗愈效果,若是真气杂驳不纯的高手,那一指下去,未必有益,反倒有害。
旧的工作人员被同僚下去,新的工作人员苦着脸走了?过来——自从孟瑾棠进门之后,这些人的折损率简直比选手更高。
孟瑾棠:“若是在下未曾看错,是那位陆兄主动朝着蓟姑娘动手的。”
工作人员想到同僚的惨状,有些畏惧,但诸向文如今就在高台上看着,不得不咬牙道:“江湖中奇人异事何其之多,选拔自然也是各凭本事,我们说是验收,又没说让验收之人站着白白挨打。”
他想,就算规矩不是太公平,但蓟飞英已经负伤退场,屈明逸那边的验收人员又是毫发无伤,自己只要脸皮厚点,将?眼前的尴尬场面混赖过去,那对方武功再高,难道还能抵得过小诸大人的威势么?
孟瑾棠微微笑了?笑,意有所指:“既然是各凭本事,那在下便放心了?。”
话?音方落,她忽地拔身而起,风一般向屈明逸的队友飘了?过去,这些人晓得来者不善,立刻摆开架势,为首那人当刚刚伸出胳膊打算封住面门,就已被对方点中心口。
他低头看见一根素白的手指在自己膻中穴上稍按即分,整个人便犹如被钢锤刺入血肉当中,疼的当场大叫一声,然后如烂泥一般委顿在地。
另外两人猱身扑上,孟瑾棠步下一转,不知怎的便转到了右边那人的侧面,将?对方一托一带,轻轻送到了左边那人的掌下,双方虽为同伴,但箭在弦上,也不得不互相对了?一招,真气激荡之下,口中具是喷出一口鲜血。
他们虽然受伤吐血,但比起之前那人来说,已经算是好得多了?——为首的男子虽然只是被轻轻点中一指,面色却迅速苍白了起来,连嘴唇都不见半丝血色,此刻正瘫在地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
陆斌日晓得厉害,准备伸手施救,手掌刚一低到同伴后心,就感到一股阴冷至极的反弹之力,他被其中蕴藏的寒气一冲,所输送的真气立刻中断。
工作人员见到眼前这一幕,简直恨不能从投胎开始重新选择职业生涯,但上司在场,不得不质问一句:“秋少侠是想捣乱么??”
孟瑾棠唇角微翘,扫一眼屈明逸,语气柔和:“捣什么?乱?屈兄的机关已经做完,待会也只用一个人演示,那请另外三位兄台就此下去歇一歇,又有什么?不好么?”
想到蓟飞英有她护着,居然还能在此受伤……孟瑾棠越过其他人,定定看了?远处的诸向文一眼。
四目相对,诸向文直觉这白衣少年的目光如松上新雪,满是寒凉之意,若非宗成罗在身边,几乎忍不住离席站起,下场与对方较量一二。
——方才秋露白那几招轻描淡写,除了内力颇有特色之外,半点不露师门痕迹,料想还留有余力,那么这人的真实武功,怕是比自己低不了?太多。
诸向文借力打力惯了,如今也道:“这个小孩子如此胡作非为,宗少侠怎么说?”
宗成罗此前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如今却给了?准话?:“当然是那位屈兄的不是,至于秋少侠,这个,也是一片好心,按着选拔规则行事。”
“……”
诸向文不料宗成罗说瞎话的本事也如此高明,考虑到对方的背景,只得冷笑两声:“还是宗少侠考虑得周到。”
宗成罗笑:“我远道而来,该为小诸大人考虑时,自然会十分周到。”
诸向文一皱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宗成罗如此态度,难道是江州那边对自己有什么?不满么?或者是万大掌柜有什么?想法?
云州与其他地方不同,本来遍布着许许多多的中小门派,局势一贯混乱,这里靠近雍州,而且风调雨顺,建京那边一直有心治理,先想法子?安抚了?万大掌柜一番,然后挑选许久,才派了诸氏兄弟过来坐镇。
诸向文身负重任,却也有着自己的野心,并不完全按照建京的意思行事。
他听闻一位年轻少女被称作掖州王,自然也想当一当云州的无冕之王,到时候,就算是名声赫赫万大掌柜,也得听从调配,奉上无数珍奇宝物,武功权势尽入己手,岂不美妙至极?
诸家两兄弟在云州多年经营,明里暗里各种扶持自己的势力,同是留心建京那的动静——不管是丞相那边,还是沉命司那边,这些年来的态度都不如往常热络,他们也是有些心惊。
既然诸向文默认了宗成罗的说法,加上自己这边确实不将?道义在先,屈明逸也就将委屈咽下,看了?孟瑾棠一眼:“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秋少侠负责验收咱们的东西了?”
屈明逸说话?时,想着那姓秋的如此轻功,刚刚组装好的机关虽然厉害,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对方,如此一来,双方的验收之人都没受伤,也是拼了个不胜不败。
孟瑾棠嘱咐蓟飞茂好生照顾自家姐姐,然后纵身掠起,如白云般轻轻落在指定的位置之中。
屈明逸汲取方才的经验,生怕孟瑾棠也先下手为强,立刻按下枢纽,只听一阵机关声响,数不清的银针从孔洞中爆射出来。
众人皆知“秋露白”轻功高明,但孟瑾棠却并不像旁人预料中那样飞身躲避,屈明逸脸上刚刚露出一丝喜色,就看见那白衣佩刀的少年人屈指连弹,第一波抵达的银针纷纷倒飞回去,然后撞在其余暗器之上,一撞二,二撞三,那些银针本来连绵如白练,如今却似飞蓬般骤然散开,不止屈明逸,甚至连边上的其他人都受到了波及。
陆斌日见到数根银针朝着自己飞来,立刻点地后退,避开三尺。
屈明逸手中机括之力虽强,但那些银针在一飞一折之间,劲力已衰,加上陆斌日身法不错,也就从容逃开。
陆斌日心中直道好险,觉得若是被飞散出去的银针刺中,岂不算是受了轻伤?但他刚刚站定,就瞥见一根银针准而又准地打在蓟飞英所制的机关枢纽上。
银针上并无多大的力道,但足以拨动机关表面的枢纽。
陆斌日听到,那个平凡甚至笨拙的盒子?里传来咯咯的声响,紧接着,一根钢针从中迸飞而出,犹如一道冷电横空而过,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顷刻间就贯穿了?三丈多的距离,深深刺入了他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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