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洲一路狂奔,深夜的时候到达了月牙关。
这本是一座依附着白鹿城的小城镇,连城墙都没有,他将马放在了城外的树林,潜入了小城镇。
高阳人就在近前,这不大的小城里已经人去楼空,他转悠了半晌,竟然一个人也没遇见,这是一座空寂的死城!
也没有发现高阳人的踪迹,也是,夜里他们应该是退回燕子城去了,他便退了出来,骑上马,顺着一条山路而去。
那是他得到的情报里,通往大阴谷隐山门的,这是一条隐蔽的山路,两边是茂密的山林,马蹄声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走了一段路,忽听得上游山林间传来嘈杂的声响,他停下马,能看见一条火龙,快速的朝他这个方向奔来,生涩的高阳话交杂在风里,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却隐约能猜到像是在追什么人。
高阳人!
在如此深夜出动了那么多人,他们追的人一定极为重要!
他没多想,调转了马头奔到了山路入口,将马牵进了山林,隐藏好身形静静的等待着,这里是那伙从山上下来的高阳人的必经之路。
这条是通往隐山门的路,他倒是想知道,他们究竟在追什么人!
不大一会,那伙人已到了近前,举着火把,看起来至少有百来人,身上背着枪支,看装束,是高阳人的士兵无疑!
“那该死的女人,跑得真快!”
“若是抓不住她,我们定会被将军责罚,她受了伤,一定跑不远,快追!”
“到前面的镇子里搜,若是搜不到,明日通知大部队搜山!”
他们叫嚷着,从他面前经过,谁也没发现躲在路边树丛中的男人。
他只觉得心脏紧缩,无端的担忧起来,他们说的女人,会不会是阿星?现在看起来,隐山门已经被高阳人控制,若是她回去了,简直是凶多吉少。
高阳人已经远去,冲进了月牙关搜查起来,他却躲在树丛中没动,内心纠结起来,他好怕他们追的人是阿星,又怕不是她,白白耽误了时间。
怎么办?
他从来没觉得如此纠结过,两条路,一条通往隐山门,一条通往月牙关,万一他们追的人阿星,他却去了隐山门······可万一不是,他在这里徒耗时间,等天一亮,他就没机会潜入隐山门!
高阳人虎视眈眈,随时会对白鹿城发动攻击,若那时他回不去······
一向刚绝果断的男人,此时却几乎被这两条路逼疯,怎办么?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声细微的声音传入耳朵,是从背后传来的!
他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悄悄转头,就见一个黑影从树林间潜伏过来。
星光黯淡,尤其在这样的密林里,几乎不能视物,若不是那人匆匆而来,他几乎发现不了他。
只见他猫着腰,呼吸有些杂乱,脚步虚浮,将身影掩藏在树后,观望一阵确认安全,这才从树后钻了出来,潜到另一棵树后,直到看见了月牙关里的火光和高阳人远远的声音,他才停了下来,这人显然很有经验。
顾承洲距离那个人,不过相隔了五棵树,他自那人来后便没动过,他也没想到这里竟然潜伏了个人。
一时间二人谁也没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承洲几乎产生了错觉,那人已经离去了,就在他要忍不住的时候,那黑影动了!
他自树后站起了身,一把掀开了头上的斗篷,安静的树林间传来了倒吸凉气的声音,他似乎在处理伤口。
风里夹杂着树林间泥土草木特有的气息吹过来,顾承洲敏锐的分辨出夹杂着是一丝香气。
那是个女人!
看来,这就是高阳人在追的人,他们嘴里的那个女人。
可惜千算万算,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从树林里潜伏下来,此时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真是个聪明的女人!
会是阿星么?
他喉头发紧,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影,黑暗中看不清她的摸样,他又怕一出声,惊了她,这黑洞洞的树林间,她若是往哪里一猫,他根本找不到人!
若是潜过去,怕是还没靠近,她就能发现了!
心烦意乱间,他的脚碰到了一跟枯枝,咔擦的断裂声在黑夜里显得尤为尖锐,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
“谁?”
那人的动作猛然顿住了,沉声喝了一句,声音沙哑,听不清楚是谁。
见没人回应,她警觉的弯腰,拿起地上的东西就准备走开。
“阿星!是你么?”
眼看那黑影就要离开,顾承洲急了,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忙出声叫了起来。
那人离开的身影顿住了,猛的朝着他的方向转过来,似乎很吃惊。
他心中一喜,从树丛间站了起来,并未急着靠近,又叫了一声。
“阿星,是我!”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试探性的开口。
“阿洲?”
真的是她!
“是我!”
他叫了起来,再也忍不住了,心中又惊又喜,夹杂着难以名状的酸涩,快步朝那黑影奔过去。
苏星河愣了一瞬,见那身影朝她奔过来,张开双臂扑了过去,在黑暗中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他将她抱得很紧。
“阿洲,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蹭着他结实的胸膛,喃喃的问道,熟悉的气息让她慌乱的心踏实下来,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一切像是做梦一样。
她的阿洲啊,他来了!
她不辞而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来寻你啊!”
他呢喃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低下头贴住她冰凉的脸蛋,胸腔里跳动的心满满的爱意像是要溢出来,他恨不得将她柔软的身子揉进自己身体里。
“没事了,有我在,没事了!”
直到激动的心平复下来,他才猛然发现怀里女人的异常,她的衣服湿漉漉的,鼻尖除了她身上特有的香气,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整个人无力的缩在他怀里,气息很乱,时强时弱。
她受伤了!还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