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课都是继舟不肯懈怠的,筱月怎么作也改不了他的生活习惯。
痛痛快快的饱餐了一顿,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然后有房间不住,非要赖在继舟房间的房梁上。
如果是以原身的形态,一只油黑发亮的狐狸卧在那儿还好说,也显得可爱一点。
分明一个大男人的样子,托着腮昏昏欲睡的斜卧在那儿。
也就是继舟心理素质过硬,才做得到视而不见。
换做旁人,被一双水汪汪的狐狸眼在头顶上盯着,想不发毛都难。
“我说,你好了没呀?”
筱月等得有点心急了。
继舟充耳不闻,微闭着双眼口中依然念念有词。
“喂,和尚,差不多得了,我有事和你说!”筱月换了个手托腮帮子,看着他说。
继舟一心都在经文里,似入了定,更可能进入了无我之境。
“啧,跟你说话呢,很重要的事。”筱月干脆在房梁上坐了起来。
继舟呼吸轻稳,薄唇开启之间,都是筱月听不懂的东西。
“我说你……”筱月气呼呼的刚想发脾气,忽然又停了下来。
一纵身跃了下来,唇角勾笑的向继舟走了过去。
“大师,你们佛家弟子救人于危难,在下现在有急事相求……睁开眼睛看看我呗!”
经音顿止,筱月明显看到继舟的眼睫毛,微微的颤抖了好几抖。
心下得意的差点把尾巴掏出来摇一摇。
心下一动,屈膝蹲在继舟的床前,依然语气带着钩子似的轻声唤道:
“大师,大师……”
蓦的睁眼,继舟两瞳如电,扫的筱月心里一跳。
不过还没有等他跳起来,就见继舟伸出了一条腿来,直接踢上了他的肩膀……
一点防备都没有,筱月直接摔了个仰八叉。
“哎呀,你这臭和尚干嘛踢我?”
筱月爬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他,手还揉着摔疼的屁股。
地是冷硬的石板铺成,冷不防摔一下自然好不了。
继舟起身下床,穿好了鞋子,一眼都不看他的说:
“你要是敢再那样对我说话,我就不再是踹你这么简单了。小僧一定亲自送你回老家青丘去。”
“你这个人无缘无故打人不说,你还恐吓我,这是什么道理?”筱月气的呼哧呼哧直喘。
继舟站好身子,淡淡的看着他,回道:
“我不喜欢,整天拿着奇奇怪怪的腔调对人说话,现在还用到我的身上来了,走开!”
继舟烦闷的瞪了他一眼,径直向桌边走了过去,倒了一杯凉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却仍然觉得胸口堵闷不畅,马上又倒了第二杯……
筱月揉着屁股手一顿,看那小和尚倔强的背影,忽的笑了起来。
跟过去说:“怎么?念经念得口渴啊?早说啊,我帮你打热水来泡茶多好。”
继舟将水杯重重一放,回头看他:
“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儿吗?快说,说完了回你屋里睡觉去,我也要睡了。”
“别呀,晚饭的时候我看你吃了那么多。怎么也得消化一下才能睡,不然容易大肚子的。”筱月笑着向他眨了眨眼。
继舟被他磨得没了脾气,坐下又说:“说,快点。”
筱月耸了耸肩,一副不想跟他计较的样子,大大方方的坐在他对面。
面色微整的说道:“我是真的有正事儿和你说。”
“……你一直问我,需要你帮忙的事儿是什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担心你听了,立刻就跑了。到时候我去哪儿抓你去?你说对吧!”
说他脸皮厚真的一点都不夸张,继舟真是佩服自己一路上竟然就这么忍下来了,还没有动过要收了他的念头。
可能也不是没有动过,只是考虑到吃食住店的问题,硬是给按下去罢了。
筱月接着说:
“先前跟你说过,我那混账妹妹做了一府当家主母,族中长辈命我把她带回去,如果实在带不回去的话,就地打死也成。只要别再继续为祸一方百姓就行。”
“所以你妹妹就在这京都?看来还是个高门大户,或者朝中重臣的夫人呢啊?这么厉害啊?我说你们狐狸一族是不是只只都手段了得啊?不论男女都手到擒来的!”
筱月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小和尚。
这还是那个木讷腼腆,外加有点呆傻的和尚么?现在都会这么调侃人了。
“什么手到擒来,你听是不听?”
继舟起身一撩僧袍,简单回道:“不听,跟我又没有关系,还要受你的威胁。”
“哎哎哎,好了我说,我这回一次性的说清楚给你听,这总行了吧!”筱月认输了,又把他拉了回来。
筱月面色有些凝重,气氛也与先前很不一样。
“她叫白璃,不过现在应该没有人还会叫她这个名字了,应该都称呼她为柳妃。”
继舟眼皮子一跳,脱口道:
“柳妃?不是只有皇上的妃子才叫妃……你妹妹成了皇帝的妃子?”
继舟差一点跳起来。
筱月苦笑道:
“对,也不对。她的真身是一只白狐,正闭关在茕川长眠修炼。出来作祟的是她的一缕妖灵,妖灵俯身在了柳妃的身体上。所以说现在的柳妃已经不是从前的柳妃了……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继舟虽然听的有点迷糊,但还是把事情很快的消化掉。
“当然明白,可是我不懂,要附身也找一个身份更尊贵的比较好吧?比如皇后,或者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子都可以。为什么会是柳妃呢?据说柳妃娘娘出身低微,并不受重视。而且是那种除了年节庆日,绝对见不到皇上的妃子。”
继舟侃侃而谈,竟对皇宫内院的事情了若指掌。
筱月坐不住的叫停,又说:
“我说你这个死和尚,你还是和尚吗?怎么对皇帝后宫的事情这么清楚?人家都说出家人四大皆空,两耳不闻凡尘事。你可倒好,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没事儿就溜进皇宫去,躲在皇帝寝宫听墙角了。”
继舟抬脚就想再赏他一脚,又生生停下来了。
眉心一皱,只觉此举不妥。
想他继舟可是五大世家之一,世外寺的当家主持,不是应该稳重自持,才不算失了身份么?
怎么自从认识这只跳脱不羁的男狐狸之后,他也跟着改变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