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再三‘推辞’无果,只能‘无奈’接受。
红木盒子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轻晃了晃,一阵金银玉器互相撞击的悦耳之声,引得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穆云澈自从吴府出来,一直都闷闷的。与先前脱笼小马驹似的他判若两人。
这会儿,正沿着红霞木的林荫默默赶路。
红色的靴子踩在同样红色的红霞木的落叶上,心里那暴躁的情绪怎么也抚平不下来。
“咦,这是什么啊?”
吴府的轿子车马刚回城去,洛可可就迫不及待的开了那红木匣。
金钗银钿自不必说,还有一叠银票。
但是,这抽抽巴巴,已经枯萎了的一片红叶是啥意思?
上官云湛转身看她手指捏着的那枚红叶,眉心微不可察的一蹙。
“这是他们洛城的风俗么?送个叶子当做纪念?”
星阑也立住了脚,只是看了一眼立即说道:
“这不是浦笙送给吴小姐的那片定情红叶么?是不是吴小姐不小心放进盒子里的!”
“啊?”洛可可听了,突的睁圆了眼睛:“你是说,这叶子是浦笙的?”
“对啊。”星阑老实点头。
洛可可霎时如同被电击了一般,直接蹦了起来,那叶子也随之飘落在了地上。
“我才不要呢,莫名其妙送我这个干什么。”洛可可满脸嫌恶的,将适才碰过那片红叶的手,使劲的在衣服上擦了擦。
上官云湛的目光轻轻扫了那红叶一眼,终于出声:“时间不早了,赶路要紧。”
“哦!”
“是。”
细微轻风无声掠过,吹散满地落红……
一行人继续拾步而行。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
没走出多久洛可可就开始抱怨牢骚 。
“师尊,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啊?”
上官云湛充耳未闻,星阑更不会理她。
穆云澈憋闷了一上午,才开始说话。
“哼,活该。都说了带你回凌华宫,路上还能雇个马车坐坐。你却非要来吃这份苦,怨谁?”
洛可可抱着沉甸甸的木盒子,虽然累,但是一刻也不想放手。
见终于有人说话了,紧追了几步跟上穆云澈说道:
“呦,肯理我啦?我还以为以后你都不准备跟我说话了呢。”
穆云澈还是沉着脸,扭头看了洛可可汗滋滋,红扑扑的小脸。
又哼了一声:
“你不觉得你就是自讨苦吃吗?天气这么热,你一个女孩儿非要跟着挨累吃苦,为什么呀?”
贪玩儿安逸惯了的穆云澈,早就打起了退堂鼓。
去他的长大成人,立业成家!
安安全全的在凌华宫呆着挺好,这外面的世界也不过如此。
又危险又辛苦的,他才不稀罕。
洛可可拿肩膀撞了他一下,笑嘻嘻的说:
“小澈儿忘了?咱们可是说好了要下山见识世面的,不然你这么大的人一直呆在山上,见闻有限,平平淡淡。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捣蛋,有什么意思!”
“可是有你陪着我,我一点都不觉得没意思啊!”穆云澈蓦的停住脚步,满眼认真的看着她。
又说:
“凌华宫再无聊,陆师伯再严厉。都没有这外间的人事人心,让人觉得可怕。”
“你想想,咱们这才出来几天啊!先是差点被绑匪绑了,后来那雾面坏蛋又追了过来,这又遇上怨灵作祟。最让人生畏的是,原以为民间百姓多是民风淳朴,兄友弟恭,母慈子爱的。可是眼中所见的,却是完全相反。”
“可见,可可口中说的大千世界,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我……我一点都不喜欢。”
穆云澈似恼似气的,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儿的说完,胸膛起伏不定的望向别处。
洛可可微怔了一下,突然想起早上星阑将事情的原委,简单的讲给不在场的她和穆云澈一遍之后。
这小子越来越复杂的脸色。
穆云澈别看人高马大,已经是小伙子的样貌了。可心思纯净得还一如孩童呢。
亲眼所见这世间的人性丑陋,接受不了也是常情。
于是洛可可试着安慰道:
“是,我知道浦笙这件事情的确挺毁三观的。当妈的没有当妈的样儿,当兄长的没有当兄长的样儿。”
“不过小澈儿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要,都会按照别人的意愿去活着的。遭受到不平等的待遇,心生怨怼,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像云笙这样用这么残忍,极端的方式去解决,那就是他的错了……好在善良的浦笙没有选择冤冤相报。所以说起来,这个世界也还是有好人的啊,对不对!”
星阑难得从洛可可口中,听到这样的长篇大论,而且还是正面的言论。
于是也迎声插言道:
“洛姑娘说的是,云笙一念之差残害亲弟,浦笙明明有能力报仇却迟迟没有动手。想来即使他已经身为怨灵,再无轮回只能四处飘荡,但是浦笙却依然不忍心伤害自己的至亲。”
“由此可见,还是血浓于水,亲情难断。”
一直在前头的上官云湛也突然出声:
“吴静宛手中的那枚‘锁魂钉’有致浦笙立时灰飞烟灭之效用。但是云笙却没有直接拿来对付浦笙,可见他也未见得真的想让浦笙魂飞魄散。”
星阑有些迷惑:“可是那张符咒……云笙最后又为何拿那张符咒来对付浦笙呢?”
是啊,还有好些个疑问都没有得到答案。
比如云笙怎么会当场突然毒发而亡,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谁给他下的毒?
这两颗‘锁魂钉’以及那张符咒又是谁给他的?
一母双生的亲兄弟,就算母亲对待再有偏颇,可是真就能下得去那般的狠手吗?
不得其解,上官云湛沉思中回神,又轻声一叹,看向穆云澈轻声说道:
“可可说的对,世间百态便是如此,往往一念之差就会踏上一条始料未及之路。云澈,身为凌华宫弟子,不能遇事便起退却之心。这也是宫规首要的一条,你,可记住了?”
穆云澈恍神了一瞬,自从偷偷跑出来,与兄长一路游历。
兄长就没有再像从前那样对他温声细语的说过话。
回想从小到大,兄长一直都是如兄如父般的照顾他,教导着他。
而自己也是那么信任,并且依赖着兄长。
也许兄长是怕自己接受不来这一路的辛苦,所以才不高兴自己自作主张的跟过来……
想到这儿,穆云澈忽然就想通了。
眼睛忽的一亮,并且用力点头:“兄长说的是,云澈定当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