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被绑住丢在这儿起码有半个小时了,但他丝毫没有任何害怕或者后悔的情绪,哪怕那把锋利尖锐的刀已经抵住了他的要害,他仍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席之夜很有耐心,也并不吃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这套,手腕一转,刀尖将歹徒的下巴抬了起来。
“来这里的目的。”
歹徒嗤笑一声,讽刺似的露出一丝笑。
他倒也没有三缄其口,闭着眼睛直接告诉了他们。
“杀死她。”
“她指的是谁?谁是你的雇主?”
男人没有松动,一点刀尖已经嵌入了歹徒的皮肤,刻出一道血痕。
言伊知道席之夜问这句话的目的,他是在分辨这个人究竟是被人派来针对她的,还是一个普通的趁夜色闯进来的不法分子。
她盯着男人的背影。
以席之夜的聪明程度,不可能猜不出这个要杀死她的人和黎夏晚的关系,那么他这样问,是不是在向她表明,他已经不再是以前极力粉饰和平维护黎夏晚的席之夜了呢?
女孩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抬了抬。
歹徒仍旧没有任何的惧怕神色。
“她?指的当然是这所房子的主人言伊。”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席之夜的第二个问题。
言伊浑身酸痛,面对这个难啃的硬骨头,只好自己从餐厅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好,还给席之夜也拖了一把。
她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安置在了玄关的鞋柜上,正对着歹徒。
拉了拉席之夜,示意他后退坐到椅子上,自己接过了男人手中的刀。
她神色平静,甚至还有闲心和他开玩笑。
“这刀不错,比我家的菜刀都要锋利。要不是沾了这人的血,或许我会考虑留下它。”
席之夜盯着女孩把玩刀的手,皱着眉叮嘱:“小心一些。”
“知道了。”
言伊收起笑容,冷漠地转向了歹徒。
“如果你现在痛快地告诉我雇佣你来杀我的人是谁,我或许会考虑将你直接送到相关部门。”
歹徒睁开了眼。
他的侧脸贴着地,浑浊的眼珠滑到眼角的部位,费力地从脚到头打量了一番言伊,开口仍然是不屑又嘲讽的语气。
“那如果我不告诉你呢?”
言伊耸耸肩。
“你大可以试试。不告诉我,我就会用一些方法让你开口,再送你去相关部门。”
话音未落,女孩白皙好看的脚就狠狠地踏上了歹徒的背,用了点劲碾了几下,歹徒胸腔中发出一声闷哼。
她方才挣扎的时候,拖鞋早就已经不知所踪,现在浑身痛的快要散架,也懒得去找。
席之夜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只脚,莫名地觉得非常不爽。他用一只脚将挡在鞋柜前的歹徒踢开了一些,从鞋柜中重新取出了一双拖鞋。
言伊示意他直接丢在地上,然后自己踩进去就好了。然而男人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小心翼翼地握着女孩纤细精致的脚踝,将拖鞋套了上去。
女孩的脸腾地红了。
她故作镇定地将眼睛转到一边,手不自觉地抬起来给自己扇了扇风,在心里悄悄警告自己。
这个时候可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还有一个这么大的歹徒在这儿看着他们呢!
与此同时,席之夜的耳朵也可疑地红了。
或者说,他的耳朵从刚才意识到言伊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的时候,那抹红色就没有褪下来过。
男人搁在膝头的手指不自觉地捻了捻,女孩脚踝上温热细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的指尖,久久不散。
那边的言伊已经迅速进入了审问模式,她努力地回想之前魏如星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态,竟也有三两分专业人员的意味。
“告诉我,你来杀我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她观察着歹徒的神色。
“金钱?地位?权力?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雇主手上?”
言伊发现,自己提到这些词的时候,歹徒的神色从来没有任何松动,相反还有一些隐隐的轻蔑。
那就说明,他来杀人的条件,是比这些猜测更为重要的事情。
这人的口风很近。
言伊暂时没有继续询问,而是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歹徒。
他的神态样貌都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脸颊和脖颈处的皮肤黝黑而粗糙,像是长年累月的烈日暴晒出来的。那就说明这个人平日一定是为了生活而奔波的,但是下一刻,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席之夜给她看歹徒的手,掌心虎口处和指节处都有很厚的老茧,是常年握刀的手才会出现在这些部位出现老茧。
那就说明,他的职业一定是与刀有关,说不定是个地道的打砸抢专业户。再加上被雇佣来杀人,大概是个小混混。
果不其然,当言伊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老大是谁”,歹徒的眼皮反射性地抬了一下,又像克制什么似的强装平静。
席之夜与言伊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猜对了。
既然是个“有组织”的小混混,那应该不是临时雇来的,而是之前就和他的雇主有过纠葛。
席之夜低声说:“既然他是出来混的,如果从他嘴里泄露了什么,哪怕全须全尾回去了,也会被灭口。所以他死活不开口。”
言伊点了点头,耐心消失殆尽。
她蹲下身来,素手握住了歹徒被反剪在身后的手指,语气十分轻柔。
“你确定,你不告诉我你的雇主吗?”
女孩的手上使了两分力,将歹徒的手指向手背地方向掰着,欣赏似的看着他脸上浮出扭曲的神色。
“痛吗?痛就告诉我啊。”
歹徒一声不吭。
席之夜在言伊去掰他手指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她的用意,但是他不愿意让言伊亲手去做这些事情,原本打算替代她去做,却被女孩淡淡地拒绝了。
“让我来吧,他既然敢来杀我,我也没有必要再对伤害别人这件事心怀敬畏了。况且……”
言伊似乎是笑了一下,一贯平和的眉眼间竟然带了些狠厉。
“况且,我积攒了有些日子的怒气,刚好有个人送上前来供我发泄,我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恐怕太便宜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