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会觉得别人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你?”华砚为他的异想天开发笑,小朋友聪明却又不聪明,完整的家庭不是罗槿决定的,好面子的罗父永远也不会接区微雯母子回家。
把原配赶走带小情儿回家,也不怕丢了面子。
罗原黑黝黝的瞳孔纯净通透,与生俱来的无辜感恰当的藏住了恶意,“哥哥难道不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吗?那个女人对你不好,何必护着她呢?”
“你想要个完整家庭我做不到,你爸爸我也说服不了,不是我牺牲了自己,你就有爸爸妈妈。”罗槿俯身凝望着想法天真的罗原,尝试说服他。
“为什么?”罗原不解。
“因为你爸爸不止你母亲一个小情儿,即使你妈妈和你爸爸结了婚,也改变不了时常出去偷吃的他,他会和别的女人调情,也会有别的私生子,这是一个循环。”华砚剖开来讲,撕掉罗原美好的幻想,美满的家庭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渴望终究是渴望。
“我?不在乎!”罗原稚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决绝,“我?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的眼中,不再当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私生子,爸爸怎么样我无所谓,习惯了。”
“哥哥,我?这小小的愿望你都不满足我?吗?”
罗原扬起稚气可爱的小脸,黑的明亮的眼睛像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被扯着袖子撒娇的罗槿不为所动,向?后挼了挼遮住眼睛的小卷毛,抽了几下把自己的手从罗原的怀抱里抽出来,“对不起,满足不了。”
“小黑心肝,这种事情还是找你妈妈来的靠谱,你哥哥他呀属于我了,知道吗?”华砚抓住了罗原纤细的手腕,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罗原用力拽回自己的手,发现拽不动后任由他抓着,眼睛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软绵绵的童音直戳人的内心,“哥哥他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是我的,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独特的占有欲戳到了华砚的笑点,松开了他的手半抱着罗槿,挑衅味十足:“你哥哥是我男朋友,你才是那个可恶的家伙!”
“你……你”罗原气的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罗原,希望你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继续努力吧!”华砚和这个弟弟没有感情基础,自然不会对他产生怜惜之情,况且他和区微雯像的十足十,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呢就先?带我小男朋友回家咯!”
说完握紧了罗槿的手,在罗原不可置信的注视之下,带着人转身离开。
徒留罗原一个人站在原地,怔了怔,随后大喊道:“哥哥!哥哥!,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喜欢这样!”
晶莹剔透的眼泪滑落在脸上,在得不到一丝回应和怜惜后,罗原伤心欲绝的表情逐渐平静,看不出有半点难过。
华砚带着罗槿离开了小学,去往附近的奶茶店,点了两杯柚子茶,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吹风,企图吹走杂乱无章的思绪。
“甜甜,罗家的糟心事儿你不必管,他们乱他们的,我?们看着就行。”华砚捏了捏他削瘦的脸颊,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罗槿长大了,尖锐的棱角被磨的稍稍圆滑了些,肆意的气质收敛起来,不似第一次见面时的张扬。
罗槿不可能停留在原地,他会一点一点的向?前奔跑,褪去稚气慢慢沉淀下来,华砚从没想过把人护在身后,人总该学着长大。
罗槿捏紧了手里的柚子茶,塑料杯捏的微微变形:“我?没事,我?只是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做梦,荒诞可笑却又无可奈何,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成为这副模样?”
“甜甜,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一个越缺少什么便会越渴望,当这份渴望占据了大脑,他便会成为另一个人,这是一个既定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哪怕那个人是我。”华砚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渴望实现的梦想,被一群人亲手拿着铁锤砸的稀巴烂。
现在的华砚早已没了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了,对于罗槿的渴望是实实在在的,但也是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好像随时会失去。
害怕失去所以寸步不离,他们俩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每天呆在一起是求之不是,根本不会有厌烦的时候。
“那罗夫人呢?”罗槿在得知罗母不是他的生母后,改口称罗夫人。
“罗夫人是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她曾经很爱罗成,所以得知罗成出轨还有了私生子,由爱生恨,甜甜,罗夫人不离婚你猜是为什么?”
罗槿沉思良久,道:“罗夫人想要家产,因为她打从心里认定了罗家的财产全属于自己的孩子,外头的私生子不配拥有,所以她占着这个位置,一点点的挖空罗家。”
把所有人的目的说开之后,罗槿忽而发觉每个人就好似尘封多?年的古井,里头干涸枯竭,只剩下腐烂发臭的泥沼。
“罗家太乱了,每个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进去无疑是往头上倒脏水,你就当是一场好戏开幕,坐在舒服的椅子上看戏就好。”华砚扒拉着他过长的头发,发根部位耀眼的红色渐渐褪去,留下的是黑色,“也该是剪头发了。”
罗家未来还会更乱,以前是他掺在里头里外不是人,如今他拉着甜甜脱离泥潭,缺少了一个人的戏份的电影,要看他们怎么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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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微凉,蒙蒙细雨飘在地面不留下丁点声音,水迹蔓延开来汇成水坑,细小的雨声隐约有了点声响。
罗母一个人坐在寂寥的客厅里,茶几上放着一箱不知是何人寄来的快递,胶布裹的严严实实,沉甸甸的重量给她种不好的预感。
儿子女儿在各自的卧室里睡觉,三更半夜里客厅开着一盏昏暗的小灯。
罗母握着小刀把箱子缠着胶布的地方割开,纸箱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抽出来打开发现里边是关于罗成出轨的证据。
一大叠纸上记录了罗成这些年来包养过的小情人和私生子,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是他们各自亲热的相片。
最令人震惊的是被摆在最上面一层,关于罗槿身世的资料,容不得她不信,医院的出生证明和上面生母的名字,无一不在理智上砸下重锤。
只因罗槿是区微雯这个贱.女人生的,罗成竟然瞒了她十多?年,抱着野种住进了罗宅,记在了她的名下当着名正言顺的二少爷。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份气,更何况罗母身体早就没有以前好了,气的两眼发昏倒在沙发上缓了十多?分钟,才稍微的感到好一点。
半夜里罗禾喉咙一阵干渴,房间里的水也没了,下楼接杯水喝,一下楼发现客厅的小灯亮着。
罗母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做什么,背影莫名的孤寂和疲惫。
“妈,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罗禾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吓的罗母惊慌失措的立马把手里的东西通通塞在黑盒里,快速盖上,强颜欢笑道:“还不困,禾禾你快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妈你刚刚在看什么?还害怕我?看见?”罗禾好奇的看了两眼黑盒。
罗母解释说:“没什么,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翻出来看看。”
“哦!”罗禾不感兴趣的移开了眼睛,罗母提起来的心放了下来。
“是不是口渴了?妈妈早叫你多?装点水在卧室,就不用这么麻烦下来找水喝了。”罗母抱起黑盒放在茶几下面的位置,然后倒了一杯温水递给罗禾,“喝完快点去睡觉。”
“谢谢妈妈。”罗禾接过水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方觉活了过来。
好看的眼睛看了看昏暗的客厅和坐着的母亲,不经意一问:“妈,你是在等爸爸才不睡觉的吗?”
“你爸他不知又加班加到几点,妈妈在这再坐一会儿,他要是还不回来妈就去睡觉了。”罗母在女儿面前还是选择替罗成隐瞒,大人们的世界孩子还是不知道为好,她还不想女儿经历这些恶心事儿。
“妈妈。”罗禾十分突然的拥入了妈妈的怀中,鼻子忽然发酸,“爸爸他爱回不回,你不要再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
“好。”罗母轻声说道。
罗母也不是真傻傻的每天都等罗父回家,她只是在孩子面前装装样,费尽心思的装饰着碎成玻璃渣的家庭。
不然她最疼爱的女儿也不会长成一副傻白甜的模样。
“那妈妈我?回房睡觉了,你也早点睡。”罗禾离开了妈妈的怀抱,重新倒了一杯热水上楼睡觉。
“好,你去睡吧!”罗母目送着女儿离开的背影,人走后脸上温柔的笑容骤然消失,弯腰抱起黑盒放在茶几上,一张张的看了起来。
她想看一看这么多?年来,罗成到底给她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指针指向?的数字在变换,深黑的夜色也慢慢被白色所替代,天开始蒙蒙亮了。
几个小时里罗母看完了盒子里关于罗成的小情儿和私生子的资料,尤其是区微雯的更是被翻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