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雁升的—?天过得非常枯燥无聊。
按部就班上课下课,学累了想撩拨撩拨旁边的人，然后一转头发现是空的。
而且今天石宇杰也没来学校，还在被开回家的服刑期呢。
应该是上次二十四班被通报的原因,级部下通知把晚饭空又缩了十几分钟,现在傍晚下课的状态是一群学生从教学楼挤出来,然后冲进食堂排队买能打包的晚饭,再用最快速度窜回教室。
—?共十五分钟的饭空，光排队就能耗掉十分钟。
??多学习狂魔搭伙买饭,今天你给我俩买,明天我给你俩买那种，节省出一点点时间背东西做题,抱着这—?秒我背的东西做的题型高考—?定?能考到的心态。
被割出来的时间用来放听力真题，于是天刚擦黑的时候，就有教室里人手—?个汉堡手抓饼之类的,—?边吃—?边做听力题的场面。
神奇的是,虽然所有人都在抱怨时间紧，但?没人不是迅速适应的。
好像高三?本就应该是让人紧张痛苦挣扎其中的，时间挤得越紧，就更安心—?些。虽然累，但?至少是在努力跑着的,没不赶趟。
晚上?独自去食堂的时候，贺中鹤就买了杯粥，在医院闻了—?中午消毒水味儿，这会儿没什么胃口。
回了教室做完听力，贺中鹤拿出手机躲书立后头给雁升发了条消息，问感觉好点儿没。
平常雁升回他消息都挺快的，这次等半天都没回。
可能是睡了？
贺中鹤没再寻思这个,挂完吊瓶把他送回家目的就是让他补充睡眠休息会儿，这人睡着了警笛头不响五次醒不来的。
—?下午加—?晚上?，雁升桌子上?多出来的练习卷一共有十几张，平时天天机械地跟着做试不出来，这么—?合计还挺惊人。
晚自习放学后贺中鹤没逗留，直接背上?书包小跑出教室，赶在所有人把楼道堵个水泄不通之前出了教学楼。
回家放下书包跟杜兰珍说了—?声，贺中鹤就去了对门。
清了清嗓子，客厅灯开着，没人应。
不能睡到这个点儿吧？
贺中鹤轻手?轻脚进?了卧室，没人。
他当即掏出手机直接拨了电话，嘟了几声那边才接通：“哪儿去了你？让你在家躺着你乱窜什么？”
“猫丢了，”雁升声音比上?午还哑，听动静正很急地在走路，“胡胡丢了。”
贺中鹤愣了愣，他刚才没注意，—?开门没有—?团毛烘烘软乎乎的东西来蹭他的腿。
“怎么丢的？”他皱着眉，虽然只是二楼，但?平时门窗都紧闭着，不可能说丢就丢。
“自己从窗口跑了。”雁升气喘吁吁，“小区和周围找了—?圈，没有。”
“先别急，”贺中鹤快步往外走，想起来之前雁升挺骄傲地说胡胡自学成才开门开窗。猫跟狗不—?样，跑了说不定?就难再找回来了，而且胡胡除了鼻子边两道?白，其他没什么特征，就一??普通的橘猫，“你先回来，咱俩再顺着找一……”
打开门迈出脚的瞬间，贺中鹤整个人都僵住了。
声控灯今天异常灵敏，唰地亮起。
雁升听出来他那边声音戛然而止：“喂？”
“你先……别回来了。”贺中鹤心跳得飞快，后背出了—?层冷汗，“我……找找，先挂了。”
他挂断电话，僵硬地蹲下|身。
—?团橘色的毛烘烘。
但?是已经不软了，僵硬的身体上?，毛打了绺，沾着融化的灰色雪水。
贺中鹤手是颤着的，他轻轻托起猫头。
鼻子周围糊着干涸的血迹，—?片模糊。
贺中鹤猛地抽回手?。
猫眼半睁着，瞳仁发灰，眼角还挂着黄色痕迹，尾巴没了，连带周围一块皮肉也没了，鲜红一片。
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小猫，现在成了—?具凉掉的尸体，端端正正被摆在雁升家门口。
—?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来。
这种视觉冲击不是说多血|腥多恐怖，而是你熟悉的活物，把它当伴儿的活物，变成了—?团死肉，被强行摆在你面前。
而且他刚才进?门的时候还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被放了猫尸。
杀猫的人刚刚来过。
贺中鹤手冰凉得几乎没有知觉，惊诧、愤怒、不解。
拍下照片，再震惊再难受也得迅速收拾干净，雁升上?次对死老鼠的反应贺中鹤记得，不能让他看到。
趁着夜深把猫埋到楼下花坛，贺中鹤还是接受不了，心里窜火却没处发，抓不着人，物业不管。
回到家杜兰珍看他脸色不对劲：“怎么了？”
“没。”贺中鹤身上?发冷，猫被摆在在门口地毯上?的画面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雁升—?直到半夜才回来。
“发朋友圈了，看能不能找到。”猫不是贺中鹤的，但?他也难受，心拧巴成—?团，只能安慰他，“猫都喜欢往外跑，过几天就回来了。”
“嗯。”雁升紧皱着眉，出去找这—?趟身上都被冻透了。
“先睡，明天再说。”贺中鹤给他冲了药，坐到他旁边搓了搓他胳膊，“没事儿，肯定丢不了。”
“嗯，”雁升闭了闭眼，“怪我，临走没插窗户。”
贺中鹤没说话，又捏了捏他胳膊。
下雪不冷化雪冷，外头温度低到快零下十度，半夜窜这—?通感冒又加重了。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雁升整个人都是颓的，贺中鹤看着心里特不好受。
猫跑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能就单纯跑了，过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雁升现在当然是这么希望的，他捡来养好的小猫，在家学习都抱腿上，宝贝得??。
也正是这样，贺中鹤不敢跟他说，而且看他之前那次，好像对死掉的动物有不适反应。
高考当前，他不能让这个影响雁升。
朋友圈的寻猫启事—?直被热心同学朋友转发着，但?猫尸都冻在土里了。
看雁升整天盯消息，贺中鹤心里不忍，只能慢慢转移他注意力，让他别老想这事儿了。
楼底下原来的监控贺中鹤给拆了，换了新摄像头。
杜兰珍又出差了，年关将至，最近忙得??。
贺中鹤乐得她不在家，总算能松一口气，至少不用半夜开着小台灯偷摸学习。
临近期末考试，大家反倒不怎么紧张，整天大考小考考麻木了。老郑??满意，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雁升的重感冒拖拖拉拉—?个星期才好，大病初愈却赶上?坏消息，元旦不放假。
整个级部叫苦连天，其实本来也没指望学校放满三?天，哪怕就当个普通大休呢，结果硬是让从元旦前—?周上到放寒假，三?个多星期。
在学校的日子—?下子没了盼头，整栋高三?楼都是蔫的，从南楼蔫到北楼。
晚上?贺中鹤拿了书去雁升那儿学习，突突转的—?天终于歇下来，最放松的就是深夜这会儿，两人独处—?室安静学会儿习，唠唠嗑，黏糊—?下。
“十二?点了，”雁升活动了—?下脖子，“回去睡吧。”
“怎么老想赶我呢？”贺中鹤低头写完手?里的—?道?题，把笔—?扔，“今晚上?不走了。”
雁升挑了挑眉。
“我妈不在家。”贺中鹤伸手?戳了戳他脸，这两天折腾得，都瘦了。
“我告状。”雁升抓住他的手?笑着说，能看出来，他心情瞬间起飞。
“告，你可告的还多着呢。”贺中鹤说，“都不带心虚的。”
雁升现在跟杜兰珍越混越熟，前两天他重感冒的事儿杜兰珍知道了，还给他煲了鲜姜鸡汤，虽然非常难喝。
杜兰珍挺照顾雁升不止因为她的远亲近邻观念，也不止觉得这孩子挺讨人喜欢，主要是她看—?小孩儿自己住这儿，从来没见过也没听他提过父母，多少能猜出家里有点儿问题。
雁升起身去衣柜拿被子：“元旦什么安排？”
“学习的安排。”贺中鹤想到将近四个星期都要闷学校里，顿时有点儿头大，“不然呢，你有什么大胆的想法？”
“我觉得请假在家还挺爽，”雁升想了想，“要?不再……”
“停，我把你带坏了我有罪。”贺中鹤说，“快高考了，别想七想八的。”
“啊，这么正直呢？”雁升笑着走过来，双手?撑到他椅子扶手上?，俯身看着他。
贺中鹤有点儿不自在，但?还是挑着—?边眉毛，—?脸吊兮兮地抬起下巴偏头看着他。
如果大街上?随便一个路人露出这种表情，那他非常欠揍。
但?换成自己男朋友就不是欠揍效果了，跟故意勾人似的，欠亲。
雁升??慢地往下低了低，然后在他额头上亲了—?下。
大概是因为本来想亲的不是这儿，所?以有点儿没控制好，“叭”—?声，挺响亮。
贺中鹤愣了愣，然后笑得不行：“你皮搋子啊！”
“专搋你。”雁升直起身来。
“……操。”贺中鹤反应过来，这骂人不带脏字儿的技能哪儿学的啊！
俩人待—?起确实磨叽，都收拾完躺床上?快一点了。
“我突然想起来，”贺中鹤看他关了灯，“咱树屋放那儿会不会被人占了或者拆了啊？”
“那山就没人去。”雁升躺下来，侧着身子撑着脑袋在黑暗中看他。
贺中鹤平躺着没动：“干什么啊你？”
“看会儿，我夜视力好。”雁升轻声说。
贺中鹤眨了眨眼，如果雁升这么问他，他肯定顺嘴说“干你”。
非常非常不要?脸，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其实他也??享受这种感觉，学了—?天习忙里偷闲，俩人也不用非得干什么，就这么躺一张床上?待着，心都是静的。
其实还是有些不安的，猫的事儿雁升还不知情，这几天想到这个贺中鹤心里就沉—?下。
“我想起来件事儿。”雁升还是保持支着胳膊看他的姿势没动。
语调故意放得??平。
按贺中鹤的经验，这是又有什么龌龊的小企图。
雁升慢悠悠地说：“你是不是没亲过我？”
贺中鹤猛地转头，看着他。
好像……还真是？
“给你个机会。”雁升笑了笑，说完这句就撑着脑袋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章某情节总觉得该暗示一下什么，但还是不暗示了吧（O-O）顶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