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得容易,做起来难。
积雪颇深,玩家们勉强走了一段路,敲敲店铺的大门,没得到任何?回应。
“……娘的,这个镇上?不会就只有咱们几个活人了吧?”壮汉看到夕阳西下,差点?没忍住骂脏话。
“这里不是居民区,活人本?来少。”童童抓了把雪捂住额头,“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去居民区看看。”
路上?头巾男问:“今晚怎么办?”
“还让学生妹看管呗。”壮汉回答。
融化?的积雪顺着童童的面庞流下,她抬起胳膊擦掉水渍:“为什么那个学生妹不会从梦里延迟醒来?”
壮汉和头巾男对视一眼。
童童没管他们的小动作,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回去问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许我们可?以让她去梦里一探究竟。”
壮汉眼珠一转,询问头巾男。
她疯了?
头巾男偏过头,没搭理他。
谁管她是不是疯了,能提出好意见能活下去,就是让他也疯掉,他也愿意。
回到酒店,童童飞快的抖掉拍去身上?的雪花,急切的往学生妹的房间?走去。
学生妹熬夜看管了他们一整晚,整个白天,尤其是下午,一直在?补觉,等到童童来找她,她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已经饿过劲。
“饿了,那我们一边吃一边说。”
童童叫了客房服务,让服务员把食物送到房间?里,大概讲述了一下老玩家今天的经历,直接开口提问。
“你?今天睡觉,有没有做梦?”
学生妹点?头,不等他们再问,直接描述起自己梦境的内容。
她的梦很简短,与其说是梦,更不如说是她的一段回忆——普通的、没有被男朋友家长?发现之前的、在?班级里打打闹闹刷题学习的普通日常。
很温馨,和她现在?翻天覆地的处境完全不同。
“你?做这个梦的时?候……”童童沉吟片刻,用盛满冰水的杯子冰敷自己太阳穴,“有什么感觉?”
学生妹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一切都是假的。”
“假的。”童童跟着重复,眼神直愣愣的。
做梦的时?候,她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哪怕睡前给?自己下足了心理暗示,依然会忘掉最初的目的。
也不用问壮汉和头巾男,从他们讲述梦境的内容来看,就知道他们和她一样,忘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你?去梦里。”童童下定决心,“你?去梦里查看一下,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或者有什么你?觉得是线索的东西。”
她把学生妹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看管你?,万一你?碰到什么事,面上?表现出来,我会直接叫醒你?。”
学生妹没说话。
童童提醒她看看任务页面:“你?看你?的进阶任务出来没有。”
能不强迫就不强迫,让学生妹主动去做任务可?比强迫带来的好处更多,也不容易有风险。
学生妹点?开任务页面,发现自己的基础任务底下出来了进阶任务。
任务描述说她来到阿伽镇后,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疼痛诅咒,她需要调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了吧?”童童告诉学生妹,“新人触发进阶任务后,只要能回答对一个点?,就能得分,对你?的任务评价和奖励获得有很大好处。”
学生妹权衡利弊,低头盯着自己孱弱的手掌看了一会儿:“好。”
她没看她的男朋友。
壮汉不懂女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答应,是不是要抛夫弃子。
换位思考一下,男的不都爱说升官发财死老婆吗?壮汉觉得自己要是学生妹,肯定不管那个男学生了。
“那就好,我们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干活。”
童童举杯,强行和学生妹碰了碰杯,弯唇笑起来,意有所指的说。
“你?会在?游戏里越走越远的。”
一到晚上?,大雪呼啸而下。
撒迦利亚叫醒鹿茜,吃今天的晚餐。
鹿茜起身披了件外套,扭头看到外面昏暗的天空和灯光照亮的鹅毛大雪。
“我睡了很久吗?”她垂眸喃喃道,说完,向撒迦利亚抬起手,“扶我起来,我不想动。”
撒迦利亚戴着黑色的棉手套,有些迟疑的伸出手,鹿茜不等他后悔,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手臂放到他的手上?。
隔着手套那层皮革,她感觉不出来他的手有什么异常的。不过既然他一直不摘掉手套,想必手套下面的双手,和她梦里见过的没有什么区别。
“今天的晚餐是什么?”鹿茜没骨头似的靠在?撒迦利亚身上?。
撒迦利亚抱着她走出卧室,随便说了两个菜单:“熏火腿,布丁。”
发觉身下的触感更软绵了些,鹿茜伸手捏捏他的肩膀,厚重的冬季衣服自然而然的被抓起一把:“你?换衣服了?”
“嗯。”撒迦利亚很坦然,如果不是他以前的衣服全都是春秋款的话,“天冷。”
鹿茜勾起嘴角,不反驳他。
撒迦利亚这两天,头上?的星星瓶一直有自主增加,尤其是他们嘟爱后,增长?速度突飞猛进。
可?鹿茜很贪心,感情这种?能够源源不断产生的东西,将星星瓶填满爆瓶都不为过。
撒迦利亚还有得被她榨。
坐到餐桌旁,鹿茜问起撒迦利亚铲雪和玩家们的事。
撒迦利亚说自己监视了他们的工作——当然没说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便讲述起自己对他们的所见所闻。
“那些人一开始有铲雪,后来起了争执,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
“起了争执?”争执结束后又?有行动,鹿茜追问,“他们为什么争执?”
“为了他们身上?的诅咒。”撒迦利亚听到的内容,是经过游戏系统替换过的版本?,总体而言,和美术社社长?告诉的鹿茜的内容差不多,“他们明天要去镇上?打探消息。”
鹿茜没问他用什么方式打探到的消息,她忽然放下手里的叉子,问他:“撒迦利亚,我好像有件事还没问过你?,作为神父,你?是否具有一些非凡能力??”
她眯起眼睛,摸摸自己疼痛的胃,看好戏似的看着他,好像要看他怎么撒谎。
“不。”
撒迦利亚否认,心脏重重一跳。
他知道鹿茜很聪明,而且一直以来从没遮掩过自己的某些异常,鹿茜会发现是早晚的事。只是鹿茜之前有意无?意的略过这些话题,就让他以为还能瞒下去。
“那不是我的能力?,是祂给?我的施舍。”
祂?
撒迦利亚在?梦里说过,打开门会引来注视的那个祂吗?
听上?去像恶魔,肯定不是正经神。
鹿茜没深究这个,或者说,现在?还不到探究神明的那一步。
她转而问:“你?能去别人的梦境对吧,今晚我要去那个壮汉男,和戴头巾的那个男的的梦里。”要求起来一点?也不见外。
“可?以。”
这些要求并不过分,不过……
“为什么?”
“我总觉得童童那个女人的梦境不对劲。”她拿起勺子,吃了口布丁,“美术社社长?说他们被恶魔附体了,我也这么觉得。”
她抬起眼睛,在?烛光中冲撒迦利亚露出笑容,光与阴影分割了她的左右脸庞,让她看上?去这有点?邪性。
“我要去找证据。”鹿茜声音称得上?是甜腻的说道,“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直觉是对的。”
什么直觉?
这个世界是一场游戏的直觉。
撒迦利亚作为反派,不可?能没有一个故事,如果他知道自己人生所有遭遇都是安排好的程序,会怎么做?是痛哭流涕还是崩溃坏掉?
她真的真的好想知道啊。
等到睡觉时?间?,学生妹在?老玩家的注视下,先一步进入梦乡。
她睡得很安稳,童童揉揉太阳穴,支使壮汉和头巾男也去睡觉。
“你?们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学生妹熬夜看管咱们不就没事吗?”童童眉头拧得死紧,也不知道是痛还是愁的,“再说了,我还有道具,你?们和我肯定没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壮汉和头巾男对视一眼,不再多说废话,双双闭上?眼睛,瞬间?进入梦里。
反正他们身上?也有保命道具,肯定吃不了亏。
撒迦利亚和鹿茜等候多时?了。
壮汉的第一层梦境内容比童童更狂妄,但不变的依旧是那个白色的游戏大厅,他在?众人的欢呼庆贺下登出门。
接下来朦胧的第二层梦境他们没兴趣再看,去了头巾男的梦境。
可?能头巾男大多数时?间?都在?沉默的原因,他的性格比较沉稳,第一层梦境还没走完。在?他的梦里,撒迦利亚和鹿茜能更好的看到推理游戏的系统是如何?运转的。
头巾男的梦境从他最后一场游戏开始。
梦境虚构的游戏副本?怪诞又?刺激,节奏紧张,但头巾男大显神威,把一场梦境搞成爆米花电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最终,完成所有任务,答题成功,获得满分加分,赢得所有积分,形成一个夸张的总数。
拥有积分后,头巾男毫不犹豫的兑换了脱离游戏,回到现实世界。
回程票不是立即执行,所以他并没有着急走,而是用自己剩下的零星积分,兑换了一些小道具,准备去送给?他尚在?游戏内被系统奴役的好友们。
梦里的鹿茜感觉自己轻盈无?比。
或者说,整个梦境都因为头巾男激动兴奋的心情,感觉轻飘飘的。
她和撒迦利亚穿着白色长?袍,跟在?他身后。
“撒迦利亚,这是第三个了。”
鹿茜盯着头巾男的背影,一边和撒迦利亚说话。
“完全相同的梦境故事,完全相同的梦境场景,你?觉得这是巧合的可?能性有多大?你?觉得这里面没有阴谋的可?能性有多小?”
撒迦利亚没有回答。
头巾男匆匆找到自己的朋友们,召开复盘大会,试图留下更多的求生路线索。
“众所周知,进入游戏副本?后,老玩家必定会得到两个任务,一个是基础任务,一般是存活时?间?或者在?规定时?间?内逃离某些地区;一个是进阶任务,探索游戏副本?的线索,一般情况是发生了什么事,凶手是谁一类的。”
“然后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完成以后可?以加分的隐藏任务,这就是我要说的,这个任务的内容其实很好推理,从游戏副本?故事背景和进阶任务的内容描述就能看出来。”
“如果是暴雪山庄模式的游戏副本?,进阶任务是大多是先出凶手,隐藏任务就是阻止凶手,越快越好,如果是在?凶手犯罪途中,尤其是还未彻底杀死受害者的时?候,抓住凶手,阻止凶手,得到的加分越高。”